繼連在短暫沉默後方才道:“原來是搞新聞的……嗯,我問問吧,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進去的。”
劉羽也聽出來了,黃繼連辦是能辦到,怕是有些吃力,估摸著他跟精神病院的關係也就那樣,直接說進話不太可能,多半還是要繞些路子,找人說話。
接下來就簡單了,半個小時後,劉羽在醫院門口等到了容顏憔悴的慶漁歌,與上次見面相比,瓜子臉清瘦了幾分,眼圈微微發黑,一雙明眸暗淡不少,不復初見時的精神與幹練。
遠遠瞧見劉羽,她背過身摸出包裡的小鏡子,匆忙整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始才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神色尷尬而複雜:“謝謝你劉隊長。”
在慶漁歌想來,多半還是自己的朋友陳菲說動人家了,這讓慶漁歌悵然若失,曾幾何時,也有這麼個機會擺在她眼前。所以上了車,她始終望著車外,一言不發,心情很抑鬱的樣子。
“路政局的報道,你找到什麼了?”劉羽平白撈她出來可不就是為了這個?
慶漁歌一怔,旋即覺得一陣苦澀,合著劉羽救她僅僅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這一點讓她不太舒服,但轉念又釋然,她自己不就是個功利的女人麼?有利益才能結合在一起,憑什麼要人家無端救你?這個社會就是利益的綜合體,所謂人脈、所謂人情、所謂朋友、所謂戀人,有多少是基於人的感情?縱然是親情,也摻雜著冰冷的利益。
這一點,慶漁歌看開了,人活在社會,就要學會認清現實,利益才是生存的王道,這是慶漁歌的世界觀。
“路政局重建的大樓,建築材料虛高,鋼筋市場批發價4000左右,他們的報表卻是2萬,高了四倍;c30混泥土一方500,他們的報表是5000,虛高10倍……”慶漁歌有氣無力的說著,或者心不在焉說著。
劉羽微微頷首,又問了句:“對外的報表不是這個數吧?”
慶漁歌依舊望著窗外,表情淡淡:“這是內部報表,從他們財務那偷來的……”
偷來的?劉羽倒是意外的瞅了眼慶漁歌,對待一件新聞認真到這般地步,倒是少見。想從財務那拿到機密的報表,怎麼可能僅僅是一個偷字就解決的?路政局的人不會都是豬腦子,想必慶漁歌沒少花心思,而且是多次努力才達到,可見這女人有多麼執著?
可正因為如此,衝這份執著,這個女人還是稍微讓劉羽有些好感——至少功利之外,還是有可取的一面。
“嗯,稿子寫好了就遞上去吧,記者站那邊我打招呼。”劉羽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麼一曝光,未必整得了誰,但噁心是一定能噁心到的。
“嗯。”慶漁歌神色蕭索,望著窗外發怔。
劉羽只當她在精神病院精神受到傷害,也沒在意:“家在哪,送你回去……下雨了。”窗前,一絲絲清涼的雨滴打在車窗上,發出清冷的響聲。
“家?”慶漁歌怪聲怪調的呢喃了句,看不見的臉上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好似在嘲笑,又好似在悲嘆。
慶漁歌的家庭條件很差,不比秦雨好多少,在城西的一棟**十年代兩層房子裡,牆上水泥斑駁,鐵鏽零星,院子裡還孤零零的掛著兩件沒人收的衣服。
一樓其中一戶就是慶漁歌家了。
“傘拿去吧。”劉羽從車後座摸出一把傘丟給她。
慶漁歌無動於衷,雙眼呆滯的拎著包開門,臨下車前,盯著車外涼意森森的雨,神經質的突然問道:“劉隊長,你家人怎樣?”
劉羽微微一愣,腦海裡閃過小雪在家做飯的畫面,溫馨笑了笑:“人很好。”
慶漁歌回頭,劉羽溫馨的笑意落在她眼裡卻分外刺眼,神情顯得愈發蕭瑟:“是麼,真好。”說完,拎著包,低著頭,步履瞞珊的淋在漸漸大起來的雨中,失意的朝著自己房門而去。
劉羽覺得慶漁歌精神不太好,略略有些擔心,目送著她回屋子,待她進去,才啟動車輛,然而,一道粗怒的喝罵讓他不自覺停了下來。
“滾!你還有臉回來?”屋子裡傳出一道暴怒的喝罵聲,緊接著才關上的門哐當一下被踢開,一個精壯的年輕人一手揪著慶漁歌溼漉漉的頭髮,將她連跌帶爬的拽出了屋子。
慶漁歌儘管頭皮被扯得生疼,卻不喊不叫,彷彿一個人偶任由這個精壯的年輕人扯著她的頭髮,將她拉出了冷意森森的雨幕中。
“你本事不小嘛,進了精神病院也能馬上出來?”精壯青年狠勁揪著慶漁歌的頭髮,揚起巴掌就抽在她雨水或淚水瀰漫的臉上,沉悶而響亮在耳光聲響徹在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