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的燈光,卻是源自洛可可風格的瑰麗細膩,陌生但讓人神往的佈景。
我頓時退縮,磨蹭著不肯進去。
孫嘉遇奇怪:“你怎麼了?”
“這種地方我請不起你。”我如實回答。
“你請我?”他大笑,“你成心想寒磣我是吧?”
“沒有,我真的想謝謝你。”
他不由分說,一把拉住我的手,直接拽進了大門。侍者笑容滿面迎上來,這回我學了乖,解開大衣紐扣,由著侍者幫忙褪下衣袖,取了大衣和帽子收進衣帽間。
旁邊桌的人走過來招呼,象是孫嘉遇的熟人。“馬克,好久不見。”那人的眼睛向我溜了溜,笑道,“喲,傍尖兒又換了?你丫的怎麼越玩越回去了?”
“你他媽的,就是故意的,成心毀我是不是?”他有些掛不住,一臉窘態。
我只能轉過頭,假裝欣賞牆上的裝飾畫。
菜上來了,大概是為了掩飾尷尬,孫嘉遇自己不怎麼動,卻不停地勸我,“嚐嚐這個,烏克蘭的特色菜,味道怎麼樣?”
“嗯,挺好,不過原料是什麼?”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俄文叫做‘廬卜提斯’。”他捲起舌頭髮出一個奇怪的音節。
我忍不住笑:“你是俄語專業出身吧?”
“不是,咱自學成才成嗎?在這鬼地方呆了七年,都快趕上八年抗戰了。”
我停下刀叉,吃驚地看著他,“你在這兒呆了七年?這個地方?”
“啊,怎麼了?”他點起一根菸,人在煙霧後笑,“別隻顧發呆,吃菜吃菜,再來點魚子醬?”
我連連搖頭,“不不不不……”簡直象生吃魚肝油,那股子腥臭味道,我永生難忘。別的不說,能忍受食物方面的不適和貧乏,在這裡堅持七年,我就非常佩服。
等到甜食上來的時候,孫嘉遇遞給我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於是我看到了時尚雜誌中見過無數遍的標誌,那兩個著名的大寫字母:CD。掀開盒蓋,裡面是六個形態各異的小香水瓶。
“不知道哪種適合你,都試試得了。”他說。
“我從來不用香水。”摸索著那些晶瑩剔透的玻璃瓶,明知不妥,想還回去又捨不得,心裡矛盾萬分。
“女孩兒哪兒能不用香水?”他隔著桌子伸出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寶貝兒,你得學會讓某種香氛成為你的特徵。”
這句話讓我動了心,維維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伊人已去,餘香猶在,若有若無間沁人心脾,會讓男人印象深刻。
“我不要。”猶豫半天我還是把盒子推回去。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頓晚餐的代價,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呢。
“你這人,怎麼這麼事兒啊?”他不耐煩,抓過我的揹包,直接把香水盒塞進去。
這時候再拿腔作態就顯得過了,我只好朝他笑一笑,“那就謝了。”
出門他就勢拉起我的手,我任他握著,臉上有點發燙。他的手心溫暖而乾燥,指腹和虎口處卻有一層薄薄的硬繭。
我用手指撓撓他手心的繭子,“這什麼?勞動人民的手,噯?”
他看著我做了個驚異的表情,兩條眉毛一上一下倒懸著成了八點二十,“我爸是時傳祥,你不知道?”
“時……時什麼?”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難免一臉迷糊。
他跺跺腳長嘆一聲:“代溝啊,我怎麼就給忘了?來,幫你掃掃盲,時傳祥,一九七五年全國勞動模範,對了,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他的職業是掏糞工人,哎,你不會連什麼是掏糞工人都不知道吧?我打小就跟著他走千家串萬戶……”
“去你的!”聽明白他在消遣我,我撂開他的手,自顧自往前走。
“哎,別生氣啊!” 他追上來,嬉皮笑臉地攬住我的肩膀,“我說實話, 被健身器械磨的,行了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兩個七八歲的洋童跑過來,拽住他的衣襟不放,“先生先生……”稚嫩的童音,“買後視鏡嗎?五十美金一個。”
一個孩子揚起小手,舉著一隻後視鏡給他看。
“不要不要。”他一邊擺手一邊取出鑰匙為我開了車門。
“買吧,先生,便宜,不買你會後悔的。” 兩個孩子依舊纏著他。
“走開!”他板起臉,做出一副兇惡的模樣,“不然我叫警察抓你去警局了啊。”
提到警察,那洋童似乎瑟縮了一下,鬆開手向周圍看看。他趁機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