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
我無意中聽到他和老錢關著門在書房裡拌嘴。
老錢說:“生意來了推出去不是正路,小孫你腿腳不便,不如介紹我去見見那幾個人,咱也好維持著業務不停頓。”
孫嘉遇則很堅決:“不行,他們最怕不熟悉的人攪進來,你別胡來,當心壞了大事。”
老錢似乎很不高興,聲音也提高了:“我跟你說小孫,咱倆也合作了五六年了,你還是不信任我?”
“不關信任不信任的事兒,現在今非昔比,不再是七八年前的光景了。庫奇馬連任以後網越收越緊,他們也害怕。這是江湖規矩,換誰都一樣。”(注:庫奇馬,烏克蘭第一任總統。)
我不太明白兩人說什麼,一直偷聽壁角也不好,於是踮起腳尖溜下樓,正好在客廳碰到邱偉。
他問我:“你鬼鬼祟祟整什麼哪?”
我指指樓上:“他們兩個好像在吵架。”
邱偉側著耳朵聽一會兒,不在意地說:“嗨,他倆老這樣,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為什麼呀?他們倆合作,誰出面不都一樣嗎?”
邱偉笑了:“你真是小姑娘,這能一樣嗎?”
我看準了他脾氣好,還是纏著他問:“到底為什麼唧唧歪歪的?我真的不明白。”
“你呀,回頭問嘉遇去,我不習慣背後說人是非。”他死活不肯多說。
我只惦記了一會兒,一忙別的事,就把他們這茬兒給忘記了。
吃完晚飯我把一本冊子攤在孫嘉遇面前,那是我一個多月來記下的流水帳。
他翻幾頁,一臉迷惑地問:“這什麼東西?”
“賬單啊。”我把剩下的美金也拿出來,都放在桌子上。
他瞠目結舌地瞪著我,象看一個史前怪物:“這錢你沒花?”
“花了,花在生活費上,賬單上有。”
他再仔細看看眼前的賬單,搖頭:“你是傻呢還是城府真的深不見底?給你的,就是讓你隨心花的,你弄個賬單來幹什麼?”
“那是你的錢,花完總得讓你看個出處,你掙錢又不容易。”
“哦。”他低下頭不再說話,一頁頁翻著賬單,好半天才重新開口,“明天給自己買幾件衣服去。別總是那幾件在我眼前晃,看得心煩。”
“哼。”我抖抖自己的棉布睡衣,頗不服氣。
“起碼把你身上這件兒童睡衣換了。”他瞟著我,“瞅見這一堆熊啊貓的,就沒一點兒慾望了。”
“流氓!只會想那事!”我使勁撥拉他的腦袋。
雖然主婦生涯不易為,我還是努力做著。
中國的春節很快到來,大部分中國商人象南飛的季鳥一樣,都在準備回國團聚。
老錢早早就收拾東西撤退,回北京探望老婆孩子去了。孫嘉遇被腿傷連累,無奈之下只能選擇留在奧德薩過年。我因為馬上就要參加俄文一級考試,沒敢回去,也留下了。
幸虧邱偉的妻子從國內飛過來看他,四個人湊在一起吃飯打牌,這個春節過的還不算太冷清。
除夕夜給父母拜年兼報平安,只說換了個地方住,沒敢提孫嘉遇一個字。他倆都是活得特別小心的那種傳統知識分子,如果得知自己女兒跟個有走私嫌疑的男人混在一起,準會愁得天天晚上睡不著覺。
不過我到底藏不住心事,頗為興奮地提起妮娜,提到她的身份背景和現在對我的幫助。
父母自然很高興,叮囑我好好學習,他們砸鍋賣鐵也會支援我的學業,煽得我兩眼淚汪汪的,電話裡幾乎要哭出來。
這些日子都是我一個人每週去妮娜那裡消磨兩個下午,她對我戒心漸消,便開始陸陸續續透漏一些以前的生活細節。
看得出來,她平日一個人是很寂寞的,我和她處久了。不覺也暗生許多親近之意。
孫嘉遇一旦能出門活動,便讓司機去黑市上買了很多新鮮蔬菜和水果,和我一起去看望妮娜。
妮娜見到孫嘉遇時非常高興,簡直要把家底翻出來招待他,那態度完全象一個寵溺小孩的長輩。
我練鋼琴,他們兩個就坐在壁爐前聊天。在妮娜面前,孫嘉遇完全收起那幅玩世不恭的輕浮樣,神情極其專注。
我有點走神,看他一眼,再看一眼,這時候的孫嘉遇極其陌生。彷彿只有在這間房子裡,他才能完全放鬆。以至於我總有一種錯覺,這張面孔某天吧嗒一下捲起,後面會即時露出一張陌生人的臉。
妮娜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