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兮……”路淑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向侄女的眼裡除了驚喜,還有欲墜的淚水。
“姑姑,”漫兮柔順的笑笑,看著姑姑走近,“姑姑,我忽然想吃您做的八寶小湯圓。”
“唉,兮兮你想吃,姑姑就去給你做,啊,姑姑這就去給你做,你等著姑姑。”路淑娟吸著鼻子笑得舒心,摸摸侄女瘦削的臉頰,轉頭急著回去準備。
路淑娟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前一秒還漾在她唇邊的笑意瞬間收起,變成了漣漣淚水掛滿臉頰。
她醒來的這些天不停地想,不和任何人說話,就是怕被外界影響到思路,她想在這個世界找到一個讓她留戀的理由。
她冥思苦想,結果還和一開始一樣,除了撫養她長大成人的姑姑,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留戀的了。從小到大,她忘了有多少次在緊要關頭想到過姑姑。每一次她想要任性妄為的時候就想到了勞累一生的路淑娟,她把她撫養大,她得聽話,得堅持……
可是現在,她太累了。
舒朗走了,帶走了她唯一的念想。
她是註定自由不了的了,所以她將一切憧憬和希望寄託在舒朗身上,即使是後來分手後,她也不曾改變過這個初衷。舒朗像一隻翱翔在藍天下的鯤鵬,只要他自由自在,無所畏懼,她系在他身上的心就是自由的,不管她的人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犧牲了多少。
然而,舒朗的吸毒給了她重重一擊,原來她所憧憬的自由如此的不堪一擊。於是,她發了瘋一樣的挽救,救贖舒朗的同時也救贖她自己的心。但是文修遠的伸手輕輕一推,她的夢想便轟然倒塌。
她的心是玻璃做的,清澈易碎。
玻璃碎了,她的心也死了。
《封神榜》裡的賣空心菜的老嫗嘲諷空心的比干說人和這菜可不一樣,人沒了心終究是不能活的。
人沒了心終究是不能活的。
漫兮反覆咀嚼著這句話,把舒朗留給她的簡訊還有那一串血紅的珠子握在手裡,伸手拿過放在床頭小櫃上的水果刀。
夢醒時分(2)
為了能真正學到東西,熟悉整個公司的基本情況,文良安排自己的兒子以最普通的實習生身份進了文亞的市場部。
市場部是整個公司裡最苦,最累卻競爭力和壓力都最大的部門,但同時也是最鍛鍊人的地方,只要能在這裡幹得風生水起以後到別的地方也一定可以獨當一面。
整個市場部只有部門經理知道他的身份,一開始別人把他都當小弟的使喚,端茶倒水,列印影印,跑腿,他都包了,一聲不吭,毫無怨言。
有眼力見的看他的氣質裝扮不一般,使喚時還客氣幾句,有時候溫和的問上兩句,“辛苦了啊,哪個學校的?”
他如實回答,對方笑起來,“哎呀,好學校啊,大老遠的來這裡實習。”
“家在本城。”他一句也不多說,
也就一兩天的工夫,白骨精們私下裡已經開始八卦,新來的實習小弟外表出眾,有一股清貴氣,不像一般人,肯定有背景。
這樣一來,文修遠倒清閒下來,可心裡一想起漫兮的事恨不得能像陀螺一樣轉不停。
有一個女孩子是例外,也是實習生,比他早來,一個寒假都在這裡,名叫白清,人勤快不說,長得小巧可愛,性格也活潑,嘴甜得很,格子間整天都聽到她脆生生的叫哥哥姐姐。
對文修遠她也是自來熟,從一開始的指導幫忙到現在的共同分擔,一點沒顯出異常。
這一天,白清照舊找了文修遠去員工餐廳吃飯。文修遠低調的選了普通的員工套餐,她卻興高采烈的打了小炒,還端著兩杯果汁回來。
“又是套餐,你吃得不膩啊?”白清苦著臉問,彷彿吃套餐的是她自己。
“很好啊,不膩。”文修遠沒有滋味的往嘴裡撥拉著米粒,想起漫兮做的菜,更加覺得味同嚼蠟。
“唉,算了,分你。”白清大大咧咧的將盤子裡的炸雞翅分了一隻給他。
“我吃飽了。”文修遠不願再碰別人動過的飯菜,推了盤子準備站起來走人。
“文修遠……”白清有些生氣的叫他。
文修遠真的就站住了,不是因為白清的生氣,而是因為那句呼喚讓他想起了漫兮,漫兮也總是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不似這樣的清脆響亮,而是帶了一點點委屈和怯懦,聲音也比本城人濡軟許多,每次都叫得他心襟盪漾,柔軟得像拂過臉頰的三月春風。
“文修遠,你很過分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