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某某……
她瞭解的文修遠是篤定,自負,強勢的,即使是當初身體被利刃穿透,他表現出的也只不過多了些微的震驚,而她把這些統統歸因於事情偶爾脫離了他的掌控而使他憤怒罷了。但剛剛發生的事情將這一切都推翻了。
他也可以不知所措,卑微和軟弱,為了她認為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曾經不能釋懷,握著她的手一遍遍的說“不夠,還不夠。”
她為了已成定勢的過去和逝去的少年徘徊不前。
他為了深深的歉疚和不能補償而沉湎過去。
也許,是時候該做個決斷了。
文修遠從睡夢中醒過來,靈敏的感覺第一時間告訴他這不是他的家。幾乎是立刻就翻身坐起,薄被滑下去,露出裸 露的胸膛。
四周的擺設很陌生,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簡陋,但傢俱擺放的整齊簡潔,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可能是因為主人和他有一樣的擺放習慣。
屋子很小,一眼看得到邊,除了他之外並沒有其他人。衣服整齊的疊放在床頭,他有條不紊的撈起來穿在身上,腦子卻飛速的運轉,仔細回想著昨晚的細節:國外的一家投資公司有意和文亞合作,他們開了一下午的會,晚上在A城吃飯,精緻的食物他吃得索然無味,裝著笑臉喝了不少酒,然後他把攤子留給了Jason,自己去開了車……
他扣上襯衣袖口最後一個紐扣,走到窗前,幾盆綠色植物正伸展著枝葉努力迎著陽光,小巧的花骨朵全部緊閉著,有的是已經凋謝的樣子,有的則是靜待時機開放,這樣秀氣纖細的花他再熟悉不過。
一瞬間,漫兮驚呆的面孔,壞掉的車和難耐的嘔吐,這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出現在他腦海中,模模糊糊,讓他不能確定。
他猛然間回身幾乎是驚慌失措的四處張望了一遍,沒有人。他告誡自己冷靜下來,看看手錶,是上午九點十七分,屋子裡並沒有收拾過行李的痕跡,也許漫兮她只是上班去了。這樣想著,他慢慢平靜下來,看到那張小桌子上留的早飯。
其實那不能說是一張桌子,因為下面還帶著一個抽屜和兩扇門,拉開裡面放著一些雜物,準確的說這是一個被用作桌子的雜物櫃。早餐很簡單,一碗白米粥,一碟小菜和兩張蔥油餅,“桌子”的一角還放著一摞紙,他拿起來。
“你昨晚喝醉了,吐了一身,條件限制,衣服我用肥皂洗的,不知道還能不能穿。
早飯很簡陋,家裡沒有微波爐,如果你起得太晚飯涼了不吃也沒關係,放在原地就行。
我想清楚了,一個劇本變成電影是實現了它最大的價值,所以,附上我寫的劇本。已經寫完,你可以看看,如果不夠好不要勉強,適當的時候我會打電話詢問情況。在採納我的劇本前不要說讓我辭掉工作的事,這份工作可以餬口也很有樂趣。
走時別忘了鎖門,鎖子掛在門背後。
注意開車!!!”
他把這張小小的紙條反覆看了五六遍才保證沒有絲毫曲解其中的意思,又迫不及待的開啟下面的劇本,厚厚的一摞,每一張紙都碼得整整齊齊,字型秀氣,少有塗改的痕跡,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她坐在燈下奮筆疾書,蹙著眉尖,遇到難題時就會習慣性的用下巴頂著筆帽。
他就坐在那張破椅子上,滿足的嚼著又冷又硬的蔥油餅,一頁頁的看完了漫兮的劇本。然後站起來一口氣喝光了白米粥,又毫不客氣的將那碟小菜一掃而光,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走出那間屋子的時候,連那黑色的鐵將軍也變得無比可愛。
初霽(1)
看到外面慘不忍睹的車子,文修遠終於知道為什麼漫兮的留言最後三個巨大無比的感嘆號了,他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而甜到了心裡,原來漫兮是關心他的。
他的這種亢奮一直持續到發動了引擎,拐上了大路,最後停在漫兮工作所在的超市門前。
他在開啟車門的前一秒猶豫了,又將那張字條看了兩遍。
就這樣冒冒失失的衝進去,說你的劇本我已經看過了,很滿意,現在就辭掉工作跟我走吧。
可以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決定採納她的劇本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不認真?會不會讓她剛剛建立的認識和信任毀於一旦。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風頭似乎也不是漫兮喜歡的風格。
終於,他還是收回手,打了個彎離開了。
未來的日子還長,小不忍則亂大謀。文修遠幾乎是哼著歌開著慘不忍睹的轎車,歡快的行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今夜陽光明媚,今天星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