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在做什麼呢?
“陳蘭齊,爭氣!你要爭氣啊!”她用力甩甩頭,把項康的身影甩出腦海。
不能再想了,她得把握停留在德國的時間,多到郊外拍一些古堡和田野風光的照片,以後可以在畫畫時做參考用。
別再去想他,還有他們是不是已經訂婚、甚至開始籌備婚禮……
陳蘭齊低著頭,鞋子輕踢著河邊道路上的小石子,心裡還是無限落寞。
每天一樣上班、看診、開會、開刀、看報告、帶實習醫師巡查病房……
日復一日,他做著相同的日常事務。
但,總覺得少了什麼。
也一樣和官香華碰面、約會、看電影、聽音樂會……
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戀情依舊在進行中。
但,還是覺得少了什麼。
兩個多月的時間足以令項康體會出缺少的是什麼,但他仍舊將一切的混亂與失常歸咎於“習慣”。
他只是不習慣少了陳蘭齊這個能說話的老朋友。
為了彌補生命裡這突然出現的巨大空白,他努力加強和院內主任及醫師們的互動,每次餐會都參加,甚至是他最討厭的、那種交際應酬的場合,他也有空必到。
他每天把自己忙得幾乎頭一沾枕就睡著了,為的就是能夠不去感覺心底那塊漸漸擴大崩裂的部分……
“我們到底什麼時侯要訂婚?”
這天晚上,在高雅日式懷石科理餐廳用餐的當兒,官香華再也忍不住發火了。
項康夾起一片櫻花色的新鮮鮪魚腹肉,沾了點特製桔醋汁,放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吞嚥之後,才放下筷子,抬頭正色看著她。
“婚姻是終身大事,我們才交往半年多,該等了解對方多一點、久一點,再做這樣重要的決定。”
“你這是什麼意思?”官香華筒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我上次說訂婚,你也沒反對,又不是我逼你的,現在是怎樣?你要悔婚嗎?”
“我並沒有後悔,但我記得上次我們是在『談』關於訂婚這件事,而不是我們就要訂婚了。”在當時,他的確覺得無可無不可,但是這兩個月來,他突然不想再進行這種趕鴨子上架的匆促結婚法。
尤其在他的心還沒整理出個所以然來時,貿然結婚,只會把情況搞得更加複雜混亂。
事實上,最近心情實在起伏太大,異常得讓他不禁想去做個徹底仔細的心臟檢查。
好像他一向熟悉並能掌握的世界,在兩個月前開始顛倒過來,並且迅速失控、下墜……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種措手不及、什麼也抓不住的恐懼感。
“項康?項康?”宮香華已幾近翻臉了。
他回過神來:“你還想點別的什麼嗎?”
官香華深深吸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我很不爽,但我們可以用成年人的方式解決”的凌厲眼神。
曾經,那是他很砍賞的一種內斂、優雅、壓抑得完美的態度,但是他現在只想跟誰好好地對吼一場……
“對不起。”他揉了揉眉心,“最近工作太忙,我累到有點失常了。”
宮香華的眼神緩和許多,帶著一絲施恩的寬容意味,微笑點頭:“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再敢對我這麼不尊重,別想我原諒你。”
項康勉強一笑,低下頭繼續用餐。
只是再鮮美如凝脂的生魚片吃在嘴裡,再無半點滋味。
還是像少了點什麼……鹽巴嗎?
第6章(2)
在時序進入初秋的那天,帶著滿滿豐富收穫的陳蘭齊終於返回臺灣。
她臉色還是很蒼白,而且因為不適應德國食物的關係,變得更清瘦了,但是精神卻很好,嘴角帶著一抹見慣世情後豁達的淡然微笑。
但是她沒有回到臺北的小套房,而是帶著行囊,一路自桃園流浪到了臺中。
拜德國“童話屋”出版社買下她作品的德國版權所賜,讓她的銀行戶頭有著這輩子前所未有的豐盈充沛,雖然和身家雄厚的項康相比,那筆錢不過是他存款裡的一個小小零頭,但已經足以讓她過上一整年不需要為錢煩惱的“流浪生涯”了。
更好的是,“童話屋”也簽下了未來她每一本童書繪本的國外版權,他們真的很喜歡她的作品,並且有信心繼廣受歡迎的“影子公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