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笑道:“對呀,藥很苦的,一定要加些香料喝起來才不會那麼澀。”
“謝謝你。”
“一點兒都不費力,很簡單的。”她一邊將竹籃的點心擺放到桌上,一邊說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丰神玉伸了伸手臂道:“我感覺丹田的內力正在一點點凝聚,身子也輕快了不少。”
她聽聞欣喜地抓過他的手把脈。“真的啊,我把藥劑再加大一點,八九日內就應該可以見到功效了,到時候你一定要打只野兔給我下飯。”
“好。”
“一言為定。”她伸出小拇指。
“一言為定。”他輕輕地勾住。
“七巧,七巧……”綿長的呼喊在林外持續著,蒼勁有力的聲音不知疲憊地響徹竹林。
兩人對視一眼,丰神玉發出低笑。“七巧,你的師祖很有趣。”他一直以為那是七巧的師父,畢竟當年就是他帶走七巧的,可是他來到庸人谷才弄明白,他的兒子才是七巧的師父。
沈七巧微蹙著眉頭,頭疼地看著通往林外的小路,終因受不了師祖的魔音穿耳而揚聲道:“好了,我聽到了。”她絕對相信,如果自己再不應聲的話,魔音會讓山林間的飛禽走獸統統絕跡。
風穿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隱約可聞沈七巧與師祖的談話聲,似乎為了藥材的稀有在爭論不休。這已經成了一種慣例,至少兩個月來,他已經聽得極為習慣。
丰神玉伸手撫摸著自己凹凸不平的面頰,濃濃的失落襲上心頭。七巧不在意,他卻無法不在意,似乎從小到大,就只有容貌能勝過她,如今這惟一的優勢也已不在,這樣的他怎麼能匹配七巧這樣聰慧可人的世間奇女子?
輕輕地閉上了眼:心頭暗自嗟嘆。
熟悉的腳步聲從竹林中傳來,他知道七巧肯定又滿載而歸了,隨著功力日漸恢復,他的聽力也在加強中,甚至能聽出七巧手上拿了多重的物品。
“表哥,我決定再煉老壽星,這次多虧你及時服下它,否則只怕很難撐過冷冰兒的百毒噬體呢。這麼好的藥一定要多準備一些才行,而且我決定再多加幾味稀有藥材提高藥效。”她歡天喜地地捧著一隻大藥簍邊走邊說。
“老壽星?好耶好耶!煉好了記得給我留一些。”林外響起熟悉的蒼老聲音。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師祖,偷聽別人講話很不道德的,你再偷聽,一粒也不留給你。”
“好,不聽,不聽……”笑聲越來越遠,顯然人也走遠了。
“聽你說過,煉那藥很辛苦的。”丰神玉伸手拍拍她的肩。
她揚起下巴笑道:“那有什麼關係,至少對你有用啊。”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強自將目光投向前方長勢正好的藥材上,沉沉地嘆息一聲。他終會辜負她這片情意的。
轉身向竹屋旁的藥廬走去的沈七巧,面上閃過一絲憂鬱。他還是無法敞開心懷,死愛漂亮的個性真是讓她恨得牙癢癢。
將磨好的藥末搓成藥丸,放入蒸籠。然後坐在爐火前看顧火候,她的心情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冷冰兒將他傷得太重,況且傷口已經陳舊,想要恢復如初的難度很高,該怎麼辦?
屋內屋外,兩個天地,兩種心情。
不知不覺中,月上柳梢頭。
月光如水一般流洩一地,彷彿為大地鋪上了一層銀色的地毯。
丰神玉倚窗而立,抬頭望著高空那一勾弦月,自從毀容後,他就不喜歡光亮,卻獨愛清冷高潔的月光。
長長的影子映照在地上,熟悉的腳步走近。
“表哥,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美?瞧你都看得入迷了,連我進來也不打聲招呼。”沈七巧似乎放下了什麼東西,然後朝他身邊走來。
“嗯,確實很美呢,好久沒賞月了。”她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出感嘆。
丰神玉忍不住伸手攬過她纖細的肩頭。近來她似乎更加消瘦了,一切都是為了他。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懶散成性的七巧肯為了他徹夜不眠地翻查藥籍,研製千奇百怪的藥方來試驗,這都是因為他在她的心裡佔有很重要的地位,雖然她從來不講。
將頭靠在他寬闊的懷中,她笑彎了眉眼。“表哥,你看今天的月亮像不像我兒時戴在頭上的銀飾?”
經她一提,丰神玉陡然憶起,記得兒時的七巧,烏黑的長髮上時常會綴著幾隻月牙一般的銀飾,問她為什麼,她卻只是笑得神秘。
“那銀飾到底代表什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