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之後便是告別父母,接下來就是長途跋涉。
藺家位於揚州,與芊芊當初出嫁的海家同樣路途遙遠,不過盼盼與芊芊不同,芊芊一路上坐得東倒西歪、笑料百出,可盼盼倒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轎裡,從清晨到深夜時分都坐得筆直。
此時,轎簾陡被掀開,響玉在外頭問道︰“二小姐,姑爺問您需不需要歇息,若支撐不住可找間客棧打尖,明兒一早再趕路。”
紅巾覆面的盼盼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不用是嗎?”響玉猜測。
她又點點頭。
“好,那我跟姑爺說去。”響玉輕嘆了聲,這聲嘆息卻不敢讓跟在一旁的喜娘聽見,就怕這秘密被傳開,那時就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的局面了。
響玉報告之後,藺祁騎著白駒過來,彬彬有禮地輕聲說︰“娘子,真不累嗎?我是不像我義兄有別館可歇息,但是可以前往客棧梳洗一下,會舒服些。”
等了半晌,仍不見她迴音,他不禁笑了笑,“娘子,不必這麼緊張,只差一道拜堂的程式,咱們就是夫妻了。”
“夫妻”二字再度讓盼盼怔然,她想,她可以過這樣的生活嗎?當自己的相公知道她的怪異之處時,會不會遺棄她或休了她?
或是她該聰明地先行溜人呢?
但上回大姐芊芊回孃家時曾告訴她一段小插曲──就在芊芊成親當晚,她臨時想到了一個“尿遁法”,只可惜一點都不管用,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逮了回去,還被整得很慘……
很慘?!是怎麼個慘法芊芊卻怎麼也不肯說,還垂著腦袋、紅透了小臉,該不會是大姐夫對她行了家法?
想想連活潑好動的大姐都逃不過被逮的命運,何況是她呢?她才不要被人給打昏扛回去,或扔回孃家,讓爹孃丟臉。這輩子她已經夠煩勞雙親了,如今出嫁了又怎能不顧他們的顏面?
唉……千思萬想,為何就是想不出個好法子?
尤其是她畏懼的“家法”……就不知藺家的家法是啥?鞭刑還是棍刑?
“娘子……娘子……”藺祁在外頭喊了半天,但陷於沉思的盼盼壓根沒聽見,在她應都不應一聲的情況下,他心一急就把布簾給掀了起來。
“娘子!”盼盼腦子正在想著“家法”二字,恰巧被他這麼近距離的一喊,全身都疼了起來。
“別打我……”她恍神地喊著,突然喉頭突生的痛楚讓她煞住口。
“打你!我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打你呢?”藺祁抿唇一笑。
想想,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聽她開口對他說話,沒想到居然是她誤以為他會打她,這誤會可大了!
她深吸了口氣,怯柔地往裡一挪,似乎挺怕他太靠近自己。這男人一出現就表現得忒大膽,以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走……”她勉強說。
“你要我走?”
盼盼點點頭。
“害臊?”他勾起嘴角,笑得恣意,接著便壓低聲說︰“都是夫妻了,用不著不好意思,洞房花燭夜時,我們將有更親密的事要做呢!”
啊!她倒抽口氣,神情恍然……他說的親密事兒她知道,娘在前兩天便一點一滴的告訴了她,她當時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還帶著一絲絲羞怯,可沒想到從他嘴裡聽來竟會這麼可怕。
“走開。”這次她加重音量了。
“我知道你文靜、優柔,但我已經是你夫君了,能不能不要拒人與千里之外,多和我說幾句話?”他騎在白駒上,一手拎著轎簾說話。
她別開臉看向窗外。
“唉……看來我只好慢慢想法子讓你多貼近我了。”放下轎簾,他這才馭馬離開。
盼盼垂下小臉,壓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做什麼,只能嘆息自己的無助,幻想自己的未來。
她當真就這樣嫁入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家,為人媳,孝敬不認識的長輩,供奉與她完全無血緣關係的祖先?這事為何怎麼想來都是一團亂呢?
“二小姐,姑爺方才說了,還是前往客棧休息一晚。”
響玉的聲音就好像判了她的刑!今晚就得在客棧安歇了?那……那所謂的“洞房花燭夜”也在今晚嗎?
“呃──”她一急,想說的話更說不出口了。
“您有話想對響玉說嗎?”那太好了,她真怕二小姐嫁到別人家裡,仍像只悶葫蘆,這樣要如何和別人打成一片?
“我……不想。”她慢慢說道。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