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火紅一片,橘色的日頭懸在空中,清風吹拂,雲捲雲舒。
蘇府院子裡的那棵巨大的鳳凰木的枝頭,豔麗的鳳凰花在葉間葳蕤綻放,涼風路過,帶走了一陣花瓣,落英繽紛,鋪滿地面,仿若新嫁娘華美的嫁衣。
沈冰諾蹲在牆角的一隅,手拿著小鐵鏟在地面上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然後又將身旁的嫩苗栽種了上去。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後巨大的黑影投在她的身上,她不甚在意,只單單的以為來者是隋珠而已。
直到那人同她一樣蹲了下來,看著她開口道:“你在種什麼?”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沈冰諾的耳畔,她一愣,呆呆的側頭瞧他。
那人依然是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不過今兒的一身倒不是全白,衣服的下襬處繡上了點點碧綠的翠竹,他墨髮梳起頭頂玉冠,眉目間的溫柔化成了一灘水,融入了沈冰諾的心間。
不知是他眉間那抹溫柔的原因,還是因他衣上的翠竹的緣故,今天的他看上去倒不再是那不諳世事的謫仙,反倒是沾染了些許人間煙火,就好像也不那麼不容易親近了。
沈冰諾看了他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繼續擺弄著自己手中的幼苗,道:“我在種荼靡,隋珠姐姐說這是夏末最後一種花,我想看看它可否在今年夏末之時開出花朵出來。”
她聲音脆脆的,帶了一點兒童真的意味。
幕玹錦輕笑,他又歪頭支頤,問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問出這話的時候,他垂在腿上的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捏緊了拳頭。
這些時日,自從沈冰諾失憶又加上她的心智只如孩提,她就比以前的時候敏感許多,別人還未同她說上幾句話,便偏過頭去,不多加理會就算了,還刷刷的落了淚,而且不論那人怎麼哄都哄不好,這實在是叫人頭疼的厲害。
不過她對於隋珠倒是信任的很,可能是同性,隋珠又過於隨和的原因,她待隋珠不同於旁人,也願意接近她。
所以,這段日子,幕玹錦一直不敢靠近她,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此後就會對他躲得遠遠的了。
幕玹錦雖然耐力過人,但是遇上了沈冰諾的時候,卻也是焦急萬分,今日才聽得楚江說她好些了,也願意同旁人親近,這才按耐不住,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方才遠遠的瞧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蹲在牆角,擺弄著那些花草時,心下忍不住微微一緊,又想起往日她的音容樣貌,心中又是憐惜,又是心痛的。
沈冰諾聽他這樣大刺刺的就問了出來,栽種荼靡的手毫不可聞的微微頓了頓,又慢慢的抿直了嘴角,才略帶委屈的道:“隋珠姐姐同我說了,你是我兒子,是你的母親,丈夫幾個月前死了。”
說著,黃豆大的眼淚就奪眶而出,大顆大顆的砸進了泥土裡。
幕玹錦覺得莫名其妙,他伸手扳過沈冰諾的身子,讓他面對自己,而後替她擦了擦淚水,疼惜道:“好好的怎麼又哭了?恩?”
他這樣一發問,沈冰諾又覺委屈的更加厲害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才開了口:“我才這麼小,喪夫就不說了,這麼就生了你這麼大的兒子,生你的時候肯定疼得要死要活。”
聽到這話,幕玹錦微微一錯愕,誰……誰告訴她,他是她親生的了?
不遠處拿了糕點匆匆趕來的隋珠,正好聽聞了這一幕,嘴角抽了抽,下一秒就對上了幕玹錦帶了質問的眼神。
她輕咳一聲,小聲道:“我怕太太……聽不懂那麼複雜的事情,解釋起來又麻煩……所以……”
所以她就變了說法?雖然不是太過於離譜。
幕玹錦面無表情,黝黑的眼眸睨了隋珠一眼。
他起身接過隋珠手裡的糕點,道:“下去吧。”
看他這陣勢是想自己喂大太太了?
想到此,隋珠也不推脫,只盈盈一拜,退了下去。
這邊還在期期艾艾的沈冰諾,只見眼底忽然出現了一盤模樣精緻小巧,還散了陣陣香氣的糯米玉仁糕,頓了便忘了哭泣,紅著的眼眶掛著大顆的淚珠,一臉饞相,嘴角抿的更厲害了。
“想起吃嗎?”幕玹錦含笑誘哄著。
“哼,”沈冰諾輕哼了一聲,撇過頭一副很有骨氣的樣子,“我才不吃呢,哄我也沒用。”
幕玹錦頓覺好笑,要是擱以前,她對於他們的信任微乎其微,就算再想吃也定是看都不看,更別說說出這種欲拒還羞的話了。
“那你不吃,我可就吃了?”他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