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轉過街角,忽地一群人迎面而來,梁善福尚不及錯身迴避,數名察蘭子民已將她團團圍繞,緊接著朝她又是叩首又是跪拜的,教她怔愣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拜見聖女!願聖女萬福!”
恭敬虔誠地膜拜稱頌引來更多人群的圍觀。
聖女?她什麼時候成了聖女?
怔愕了一瞬,梁善福迅速回神:“你、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不是這裡的人,更不是什麼聖女!”
“沒錯沒錯!”人群中一名老者開口道:“姑娘手上的彎刀是咱們察蘭國聖月教的鎮教寶刀,擁有此刀之女便是察蘭聖女!”
“是呀是呀……”旁人紛紛出聲附和。
見眾人死纏不放,梁善福頭一回慌了手腳,極欲脫身離開的她,又不忍動手傷及這些察蘭子民,真個是進退兩難!
“簡直胡來!”
一聲粗喝驀然揚起,暫時紓解梁善福的困境。
揪攏的黛眉微松地望向來者……一名身形魁梧、蓄著滿臉落腮鬍的中年男子,身著繡著弦月形徽飾的黑色勁裝,神情冷肅地掃視眾人。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糾眾鬧事、危言聳聽!聖女人在聖月宮,哪來第二個聖女!”
梁善福聞言不禁鬆了一口氣,感激地望了中年漢子一眼。
“可、可是大護法……這位姑娘擁有鎮教寶刀……見刀如見聖女,不是嗎?”老者語音微顫地回道。
“具有此事?”虯髯漢子濃眉豎揚,微眯起眼望向梁善福手中之刀……神色突地一變,眼光轉而望向彎刀的主人。
“姑娘,可否借刀一看?”沉吟半晌後,虯髯漢子提出要求。
“沒有必要!”梁善福想也沒想地拒絕。“我不是什麼聖女,這把刀更不是什麼鎮教寶刀,恕不奉陪!”
不想繼續趟渾水,她足下輕點,躍過眾人包圍,徑自離去。
人群后,不遠處,隱身於角落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孔,將這一切盡收跟底,眸中的沉鬱複雜襯得那張帶疤的臉更顯晦黯。
弦月初升,聖月宮——座察蘭子民忠心膜拜崇仰的神殿,在濃墨似的夜裡兀自閃著冷冷銀輝。
書房內,一雙墨藍眼瞳低斂著,身前桌案上擺著一隻已開啟的木盒,修長的指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盒中匕首。
案頭燭光微晃了下,長睫下的眼微揚:“寒江,是你嗎?進來吧!”
名喚寒江的男子沉默地走至書案前,面無表情的臉在瞥及盒中之物時,難得地在眉間眼底掀起微波。
“是誰送來的?”
“別沉著一張臉,這可是王上送給我的禮物呢!”荊無極唇角淡揚,神情悠哉地道。
“你一點也不驚訝?”他的反應讓他不解。
“寒江,你應該明白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存在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俊美如魅的臉龐泛著淡淡笑意,教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穹蒼這麼做的用意你很清楚,接下來會有更多事情,你有什麼打算?”微微起伏的語調洩露出心中的擔憂。“現任的察蘭王可不是個腦袋簡單、好大喜功的魯男子!”
“是呀!真是令人感到欣慰啊……拔嶽竟生得出如此出色的子嗣,察蘭子民有福了。”依舊是事不關己般的涼涼語調。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寒江眉間的縐褶不自覺地加深:“別忘了你所稱讚的人想摘除的便是你這個眼中釘,他要消滅的不只是你,還有整個聖月教!”
“那又如何?”溫淡的嗓音一派從容。“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麼做!一個有作為的君主是不該受制於人,處處讓人掣肘的。”
“你的想法變了。”真是愈聽愈令人迷惑不解。“前任察蘭王這麼做時,你的反應和行動並非如此。”
荊無極緩緩抬眸,像是頗傷神地笑望著寒江。“怎麼你跟了我這麼些年,還不明白我嗎中”
這是在控訴他嗎?
寒江挑眉不語。主子的心思幽沉如海,自從多年前那一夜後,他不認為自己會有懂得他的一天。但這並不令他困擾,他的忠心永遠不變!
“你該知道拔嶽無法和穹蒼並比。”荊無極繼續說道:“一者是因為當年時機不對,二者……拔嶽是個庸才,目光短淺,貿然自立只會造成察蘭的滅亡……波斯總教可不會錯過如此大好機會。”
“難道你就不怕這次也可能會是相同的結果?”依他了解,波斯掌控察蘭的野心不變,不可能坐視察蘭脫離聖月教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