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走?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難道是我自作多情?”
不為人知的隱晦心事教人一語道出,困窘、羞傀、無地自容等,種種感覺襲上心房,覺得自己像是剝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全然吐不出一個字。
“不然,為什麼要畫我?”這裡頭蘊藏著多濃稠的少女情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分明。
“別……捉弄我,拜託……”她氣弱地吐出聲音,無助地幾近懇求。
她知道他在捉弄她?他訝然挑眉。
他鬆了手,退開一步。她輕吐口氣,忙不迭想走。
“等一下!”他張口喊住她,將冊子交還給她。“知道我讀哪裡嗎?”
將冊子緊緊環抱在懷裡,她下意識點頭。
“如果你能考進來當我學妹,帶著它來找我,我們就試著交往看看。”
她錯愕。
“我等著你,親手將它送給我。”
還沒來得及分析他這句話是真心還是意圖戲弄,他已轉身,瀟灑離去。
在那之後,他沒再回母校打過籃球,一次都沒有。
半年後,她考上那所數一數二的知名大學,向來成績平平的她,著實嚇破不少人的眼鏡。
只有她才知道,那些個挑燈苦讀的深夜,為的,不是攜手並行,而是追隨身後。
“為什麼忘了我?晚晚,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為什麼不行?他很重要嗎?
控訴似的語調,換來她的困惑。“為什麼我該記得?”
“因為,是你先愛上我的。”
話語仍迴繞在耳畔,意識已然清醒。
不用睜開眼,便知枕畔已然空虛。
纖白素手由被子底下探出,輕撫平整的床畔,就像不曾有人睡過那般,乾淨得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掉落。
夜裡做愛過後,楊品璿會抱著她進浴室泡澡,有時會再來一次,然後他會在浴缸放水讓她泡十五分鐘的澡,他則離開浴室,動作熟練地將乾淨床單換上,舊床單丟進洗衣機清洗。
她想,他一定是個相當擅長偷腥的男人,謹慎得連一丁點蛛絲馬跡也不曾留下。
他們的關係並不存在於陽光底下,就像朝露,隨著陽光的升起而蒸發,伴著夜晚的降臨而蠢動,就算白天在路上遇見,也只是陌生人而已,對此,他也從沒說過什麼。
她想,這也是他要的吧!她知道他有個要好的女友——或者說未婚妻——她曾經在用餐時偶然碰到過他們幾次,她沒過去打招呼,甚至沒有太多的感覺,就像全然不相熟的兩個人。
她從沒和他一起用過餐,也是在那時才發現,他對女伴相當體貼,會細心關照對方的需要,倒水佈菜,沈穩傾聽。
他的未婚妻——很美,擁有嫻雅的氣質,凝視他的眸光極溫柔、眷戀,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難由舉手投足中觀察出她有多愛他。
她不懂男人,擁有如此美好的未婚妻,而他又那麼呵護她,為何還要出軌,尋求夜晚的放縱呢?
坐起身,攏了攏長髮,穿了拖鞋下床,客廳已擺放一盤火腿蛋吐司,尚有餘溫,顯示他剛離去不久。
開啟冰箱門,有一瓶尚未開封的低脂鮮奶,儲存期限還有七天。
這大概是他存在,唯一留下的證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只要他留宿,隔天早上必會為她準備好早餐,冰箱放著一瓶永遠沒有到期日的鮮奶。
等到她再度回神,盤內吐司溫度已散,鮮奶褪去涼度,她盯著玻璃杯上滑落的一顆顆冰珠,輕蹙了下眉。
最近,似乎太常被他佔領思緒,空無的腦海原本只想填入她遺失的過往,卻不經意填入與楊品璿相關的點滴。
這並不正常。有時他消失大半個月,她都沒有知覺,等到他再度出現,她才意識到又過了半個月。
時間對她而言,沒有太大的意義。
後來,因為他的存在,讓她感覺到時間的流動,生命不再只是永無止盡的空白,她逐漸能夠記住一些事情了,這才意識到、並正視他的存在。
一口口毫無味覺地吞掉盤中的火腿蛋吐司,喝光一杯牛奶,呆坐了一個小時,太陽完全升到正空中。今天陽光似乎特別亮眼。她眯了眯眸,這才發現楊品璿將屋內所有的窗簾完全拉開,徐徐暖意灑上略顯空涼的房子。
天氣——似乎不錯,適合出去走走。
不知為何,無感的心突然閃過這樣的念頭與渴望。
望向鏡中長期缺乏陽光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