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我說話,但你這樣走來走去的,我很難專心與你對談。”
“有需要談嗎?”她繼續飄。逍遙遊這門輕功真的很奇特,行動起來似慢實快,只見她窈窕身影明明在跟前,眨個眼,她進內室轉了一圈,又往外殿去了。
“笑夢。”他舉步追上。“說清楚,為什麼不需要談──”
他話都沒說完,她又飄進去了。
“笑夢!”
他不會放棄的,繼續追。雖然她武功好,內力佳,但男女天賦有別,他就不信有女子耐力能勝男人。
鳳儀宮中,就見兩道身影,倏忽而來、倏忽而去。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日落西山。
儲笑夢吩咐傳膳,內侍領命而去,她轉身往內室走,差點撞到後頭急追而來的齊爭。
“你幹麼?”有鬼在追他嗎?瞧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齊爭氣呼呼瞪著她,胸口劇烈起伏。
“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她納悶。
他神色端凝,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其實是跑太喘了,暫時沒力氣說話。
儲笑夢繞著他轉了兩圈,皺眉。“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繼續扮深沉,努力平復因數個時辰奔跑而紊亂的氣息。打死不能讓她發現他耐力不如她,否則顏面掃地。
直過了有半刻鐘那麼久,他才緩過氣來,開口問:“你怎不跑了?”
她指指天。“晚了,我肚子餓,要吃飯了。”
靠,什麼時候月亮都出來了?難怪他手腳痠軟得像要化開。
“吃飯?好,我也在這裡吃,讓他們準備兩份。”
她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他將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英明神武如常啊,她做什麼這樣看他?
“我身上有什麼不對?”
她只是淡淡地笑,翠眉秋瞳,輕煙矇矓,遠看近瞧,風姿殊異,卻分分寸寸撩人心神。
他腦海裡閃過一句話──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忽爾,她一句細語如風吹入他耳畔。“你很疼愛弟弟、妹妹。”
他輕佻神色盡收,一股殺氣無視滿園春色,自體內溢位,漸次擴散,園內幾枝才吐新綠的嫩蕊被這殺氣一逼,卻如秋風拂過,逐一凋零。
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儲笑夢,那清雅中帶著戲謔的笑就這麼凝在唇邊,彷彿千年萬載也不會消逝。
齊爭看著她淡漠的眼,不知怎地,波濤洶湧的心緒便平靜了下來。
也不再掩飾,他舉袖拭去因長時奔跑而佈滿額頭的汗水。“你都知道了。”
她聳肩。“當年你特地上山,請我重回鳳儀宮保護你時,我便猜到事情沒那麼簡單。果然,你需要的不只是個保鏢,還想利用我前皇后的身分做些招人怨恨的事。我其實是你的擋箭牌。”這居心可算惡劣了。
他只當不知,劍眉輕揚。“對付那些亂臣賊子,莫非還要講仁慈?”
齊爭出生於冷宮,當時齊國動盪,河山破碎,亂軍攻入皇宮,火焚宗廟,皇后在貼身內侍的保護下避居幽室,產下他後,隨即身故。堂堂皇長子只得託庇於一名老太監,掙扎求生。
因此齊爭對重拾舊山河的三位功臣──李友合、周鵬、步驚雲,心裡是非常感激的。
不過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從小酷愛兵陣武事,讓他為將,征戰四方,他千肯萬肯,但為皇,只怕齊國要亡在他手中。
所以他始終不曾露面爭取皇位,只在私底下蓄積自己的力量,並收攏因先皇大行而潰散的五大兵團,期待有朝一日再振泱泱大朝風範。
歲月匆匆,十年過去,齊爭年方二十,費盡心血終於組織了專屬於他的手下,正待大展拳腳。
奈何光陰與權勢同樣也腐蝕了長期享受榮華富貴的李友合和周鵬,他們日漸自大,以為天底下只有他們是正確的,凡意見與他們相背者,盡皆當誅,便是帝王也不例外。
齊瑄百般隱忍,還是不能見容於朝廷,終於看破世情,拋棄帝位,與愛人步驚雲隱遁江湖。
可李友合與周鵬猶不罷休,聯手在雲夢山設伏,謀害齊瑄和步驚雲,以致步驚雲重傷瀕死,調養數年才完全恢復。
那時,齊爭就有誅殺李友合和周鵬的念頭,但念在他們過往功高,本身又不戀棧皇位,且擁立齊爭之弟齊皓為帝,盡心輔佐,便消了念頭。
誰知他們明裡奉齊皓為皇,暗地裡卻自作主張,竄改政令,以遂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