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胡麗珠“阿珠阿珠”地叫得清甜,讓胡麗珠幾乎淡忘了早些年的一些挫折和不幸,眼前充斥著霧氣騰騰的幸福感。
港佬叫魏中挺,雖六十掛零,但並不見老。胡麗珠很滿意他,從不借港佬不在大陸之機,像很多大陸二奶那樣,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她多次跟人說:這一輩子當二奶就當到死,再也不重新去戀愛,重新去結婚。如果說,梅桂花一心想找個年紀相差不大、能夠每天一起過日子的人結婚是高要求的話,胡麗珠這樣則是低要求了。也許,這就是胡麗珠的優點所在。這個世界,有要求——高要求,甚至貪婪的人太多,而像胡麗珠這樣與世無爭的卻並不多見。
胡麗珠也知道,當二奶是可恥的,以自己的青春與原配爭當地位,扮演著極不光彩的角色。但是,也不見得所有的二奶都會和原配爭,就像花一樣,大多數春天開,和春天爭著美景,爭著寵愛,但也有很多的花開在炎熱、荒涼、冰冷的季節裡,比如*,比如水仙,還比如荷花。最讓人欽佩的是荷花了,人家要不春天,要不秋季,而她卻趕太陽最毒的時候,立在池塘裡,掙開那像綠被一樣的枝葉,把頭像長頸鹿一樣伸得老高、老長,不但跳出水面,似乎還想跳出整個池塘,揚著頭,硬是把自己開得鮮豔,讓太陽折服。
胡麗珠與港佬之間,正是這樣一種情況:香港的原配默許,大陸的二奶不得寸進尺。比喻地說,胡麗珠就是那不和春天爭豔的花,雖然開得不豔,但開得獨立、淡然——如果這種比喻不褻瀆花神的話。
胡麗珠所住椰子花園兩室一廳的房子以及房子裡的傢俱和電器裝置,都是港佬花錢買的。除了這些,港佬每月給胡麗珠5000元。胡麗珠用這年薪六萬,可以一分不少的積存下來防老,因為除了這,她還有和梅桂花合夥開俱樂部的收入。
如此,胡麗珠過著讓眾姐妹羨慕的生活。
第四章 第二節(1)
2 週日的傍晚,胡麗珠送走港佬,準備晚上赴約去打麻將,突然手機響了,嘭嘭嘭的鼓樂鈴聲,在提醒有人找。
胡麗珠除了牌桌上的麻友,很少有人找,有時一天都沒有一個電話。那麼,這會兒是誰呢?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手機是外甥女打來的。外甥女的語氣遠沒有以前那樣生硬,似乎還能聽到一種甜蜜。這使胡麗珠非常高興。
胡麗珠江西老家有一個姐姐,這外甥女就是姐姐的女兒。這個姐姐的女兒兩年前大學畢業就到了珠江,據說在一家大公司做“客服”。
外甥嫌棄姨媽做二奶不光彩,兩年裡從沒有到椰子花園來看過她。胡麗珠知道,世態炎涼,人情淡薄,尤其在這珠江都市。儘管她曾好幾次約外甥女來,但外甥女都是以工作忙而推脫;胡麗珠多次打電話說要到她公司去看她,還買好了女孩子喜歡吃的一大堆零食準備前往,可始終,外甥女像躲避瘟神一樣躲著她。
起初,胡麗珠挺傷心,覺得自己做人太失敗,沒兩個朋友不說,連外甥女都不理她。要是一直朝著這個思路去想的話,足可以讓她跳海,但好在她不是偏執的人,很會用理由來安慰自己。她後來想,不來就不來,就當我沒有外甥女,我現在有人陪著打麻將,有港佬每月給我錢花,有和梅桂花合夥的俱樂部,有很多姐妹,也不是很失敗啊,想想城市街道的地下通道里,那些乞丐,又哪來一日三餐飽,更別提什麼親戚間的互相往來了。
就這樣,久而久之,她要不坐在俱樂部的足浴城裡打牌,要不就在家邀人打牌。慢慢地,也就忘記了外甥女,忘記了在珠江的這個親戚。
胡麗珠是一個思想並不複雜的女人。此時外甥女突然給她打電話,親熱地叫她姨媽,她的心裡就像喝了蜜一般的甜,並不想這是為什麼。當外甥女約她見面時,當即就答應到中信城市廣場去見她。
胡麗珠與外甥女的上一次見面是她去讀大學的時候,這一隔就是六年——六年啊!不久前姐姐的電話中,描述過外甥女的近況,據說,長漂亮了,追求的男生也不少。
胡麗珠見到外甥女,發現果真如她媽媽所描述的,已經長得亭亭玉立,讓她倍感自豪。她於是走攏去,情不自禁地摸著了外甥女的如風發絲,眼睛放光、心情激動地說:“琪琪,琪琪!姨媽想你啊!”
外甥女的身邊,還多了一個帥氣十足的男友。外甥女介紹,男友叫王霸,是主持人,晚間在珠江各大娛樂場所跑場子。胡麗珠以前去看過夜總會的演出,知道這種主持人是調節氣氛、製造高潮、插科打諢、什麼過格的話都敢說、什麼下流的動作都敢做的高手。也是,從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