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界線?畢業?」
「不知道。是很模糊的。是一個時間的東西。我沒法說出來。但它是在這裡的。」她摸著自己的喉嚨,說。
政不太明白,但又沒有努力去想。拿了件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讓她在床上躺下來,關了燈,自己就躺在她旁邊,一隻手摟著她。在黑暗中,他說:「別擔心,沒事的,很快就會過去。」
貝貝很快便睡著了,政卻一直凝視著天花板,雙眼習慣黑暗之後,室內的一切都變得明晰了,甚至連牆壁上剝落油漆的地方也能辨別。他心裡卻有一團很模糊的東西在攪動,很久也沒有沉澱的跡象。更奇怪的是,剛才的不順利竟沒有帶給他太大的失望。初時他覺得這顯示了自己對貝貝的體諒,但越想又越覺得這種沒所謂並不是真的沒所謂。雖然沒有半點惱她,但又覺得有一種孤單感。這種孤單感並不全然是因為被她拒絕,這在她拒絕親熱之前已經存在,已經浮游在空氣中。不是蘋果的小腿肚又不期然地在他的思緒裡冒現,那種白,在若隱若現的縫隙中。他的手臂有點麻了,下面卻還在*之中。是一直在*,還是再次*呢?他搞不清楚了。小心地從熟睡的貝貝身後抽出手來,悄悄下床,走進廁所裡,輕輕關上門,把褲子脫到膝頭上,扭開一點水喉,讓水在洗手盆裡發出微微的撞擊聲。很快就解決了,把洗手盆衝乾淨,順便洗了手。出來的時候,看看床那邊,貝貝看來真的睡得很沉。 。。
地鐵拒絕(4)
政沒有立即回到床上。走到書櫃後的計算機前面,拿起錢包,掏出裡面寫了不是蘋果的聯絡的紙片。手指上還殘留著混和著精液和杏子浴露的味道。開啟計算機,機件執行的聲音在暗夜裡特別響亮,好像是政身體內有東西在翻動似的。他又回頭望了床上的貝貝一眼。接上網路,心裡正搜尋著字句,卻收到新郵件。寄件者名稱是notringo,題目是「午夜輪迴」。開啟一看,真的是不是蘋果。上面寫著:「等待那一天 花生成石 等待那一天 頑石生花。」政知道,那是化石的歌詞。下面還有一句話:「那次在卡拉OK你壓著我的手臂,害我手腕痛了很久,你記得那時候正在播甚麼歌嗎?不知怎的我竟然記得很清楚。不是蘋果」
政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在記憶中搜尋那一晚的情景。除了那伸展著的白色光亮,他好像還記得,那個女孩的身體,很柔,內裡卻有鋼鐵的骨。那掙扎著的身體。和那首歌。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無目的地摸來摸去,突然就果決地敲打了一通,也沒顧慮到按鍵發出的聲音。他想說,有些東西,自從那一晚就開啟了一個缺口,只是他一直沒有承認。不過,他不知道這是甚麼,也不肯定那是不是一種追補的解釋。總之,這是他當下需要為自己的困惑提出來的理由。有了理由,無論是怎樣的理由,他就覺得安心點了。好像只要有理由就不會是不正當的事。他又懷疑這和貝貝所不知道的甚麼有關。自從他和這個不認識的女孩身體緊貼地掙扎,自從貝貝說要去看這個陌生的女孩,和跟她成為朋友,一些東西就開始發生。他決定要看過究竟。要去找出這個甚麼。
直至第二天早上,不是蘋果也沒有回覆。政打她的電話,但卻打不通。他不知道她的地址,也不知道她會到哪裡去。他午間又約了貝貝吃飯,心裡卻想著不是蘋果可能會打給她。可是結果也沒有。沉寂的一天過去,晚上也沒有電郵。他整晚開著電子郵箱,但除了不相干的郵件,沒有不是蘋果的信。到了深夜,收到一個郵件,卻是貝貝的,內容說:「睡覺了沒有?因為深夜在打功課,很悶,想找你,但又怕吵醒你,所以給你寫信,不過,也*天見面時,你也未必會讀到吧!真傻呢!還有,不是蘋果告訴我,已經找到工作,在Music Box CD店做售貨,沙田那間,很近,叫我們有空去找她吃飯。」
政去到沙田Music Box的時候,是早上十一時許,店子剛剛開門,顧客幾乎沒有,所以政很顯眼。他環顧了一下,不見不是蘋果,於是就問店員有沒有一個新來的女同事。那人是個瘦瘦的二十六七歲男子,不待政問完,就說:「你找不是蘋果?她在裡面點貨,很快會出來。你是她朋友?我叫奧古,和她識了很多年,算繫好friend下。」他們剛一握了手,不是蘋果就出來店面。一看見政,就露出看來很真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喂,貝貝呢?來吃飯沒那麼早啊,剛剛才開工,還未lunch time呢!」
「我一個人,剛巧出來書店買書,順便過來看看。你收到我的email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