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衛霆的習慣……
艾爾心中的血淚淌成江河,眼眶卻仍是一片乾澀。
「唔……」凌衛痛苦地發出一聲低吟。
頭好疼。
連日來的噩夢所累積的痛苦,彷彿在今天結出妖豔之果,軀體內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在纏鬥拼殺。
眼前的陌生男人正握著自己的手,這種曖昧的事不應發生在軍隊的上下級之間,不應發生在此時此刻,何況他還有兩個吃醋狂的弟弟。
推開他,正襟危坐地繼續,才是合理的。
但是,凌衛找不到推開男人的力量。
「長官……」
「不要叫我長官,叫我艾爾。」
男人的目光,男人越來越靠近的氣息,男人的手的溫度,是他,不,不是他,而是他身體裡另一股力量,彷彿尋找了幾個輪迴的終點。
凌衛努力掙扎,卻發覺自己陷入流沙一樣無能為力。
多日的睡眠不足削弱了凌衛的精神,神經中樞的某一塊位置被麻醉了,或者被佔據了,就像他正置身於一場另一種形勢的噩夢,無法控制自己的舌頭和四肢。
「艾爾。」凌衛聽見自己在深情地呼喚這個名字。
男人抱住了他,熱唇覆蓋上來。
不不,不應該這樣。
我只要凌謙和凌涵,我的兩個弟弟……
凌衛在心裡虛弱地大叫。
少將的舌頭激動地探入牙關,探索口腔內每一寸敏感神經,被撬開的唇瓣半張著,在男人傳遞過來的熱和溼潤中,嚐到微鹹的味道。
那是男人熱吻時,從臉頰上滑落的淚水。
一直墊起腳尖,顫巍巍走在鋼絲上的凌衛,跌入腳下萬丈深的迷霧。
像一杯凍成冰塊的酸到極點的檸檬汁倒入燒紅的辣椒油鍋,震驚、酸澀、期待、抗拒、痛心,在最冷和最熱間交融,耳邊,還幻覺一般迴盪也許發生在前世的呢喃……
『衛霆還是處子吧。』
『這算什麼爛問題?』
不不!這一切都是錯的!
這一切都是荒謬的!
這個吻,還有這些甜蜜的呢喃,不過是另一場噩夢!
『我才不會隨便和將軍的兒子上床。』
『嗯,再接一次吻吧。』
艾爾·洛森,殺父仇人的兒子,凌衛號的支援聯絡官,弟弟們一直提醒自己警惕的敵人。
他滑入唇間的舌頭,正和自己的舌頭瘋狂起舞,彼此交換津液的淫靡。
不,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男人一邊深深吻著,一邊把他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如絕世珍寶,又緊得彷彿想把他嵌入胸口,凌衛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停了。
他閉上眼睛,放棄徒勞無功地掙扎,讓黑暗如一床軟被,覆蓋失去力氣的自己。
這只是一場噩夢。
醒來後,一切將不復存在。
和哥哥分開三天是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但已經做了軍官,心裡也明白很多事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任性。
唯一能任性的時候,只有在哥哥面前。那個時候,可以揮霍積攢的精力,盡情享受濃烈迷人的愛。
而軍部的事情,充滿陷阱和詭詐,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送別凌衛後,凌謙和凌涵都匆匆趕去忙自己的事情,將軍之子是一個輝煌的光圈,也隱藏隨時能要人性命的電流,如果工作上出現疏忽的話,很容易被爸爸的政敵抓住把柄。
兄弟倆都很明白,從出生那一天起,他們就註定生活在刻薄的放大鏡下。
「會議開完了嗎?」辦完了事,臉上露出疲色的凌謙和弟弟在房車上碰頭,「真羨慕你,少將這種高階別的人,只要坐在辦公室裡開會就好了,吹著涼爽的人造風,喝著香檳,動動嘴皮子。我卻要鑽進壞掉的引擎下來調節線路板,差點沒熱死在那。」
按出控制板,直接把冷氣調到最大。
凌涵一點也不同情他,「不是你主動要求去的嗎?說是為了精進駕駛術要實地研究引擎內部,不是你的身份特別,這種涉及軍備設計機密的地方,還不是你這個等級可以進去的。」
「誰知道里面會這麼熱啊?」凌謙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房車使用高階的溫控裝置,冷氣迅速充滿車廂,連凌謙也感到有點脊背發寒,趕緊又把溫度調上去了。
「泰斯的事,怎麼答覆哥哥,你想好了嗎?」凌涵臉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