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2 / 4)

數層白線密密裹紮的絲網,似乎是老羊皮埋下去後突然活了過來,掙扎著想要撕扯開裹在身上的白帛,才變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副樣子。

一旦黃土沒了胸口,即使活人也早被憋悶死了,又怎麼會在土中掙扎欲出?眾人見狀,都覺心驚,老羊皮的兒子更是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哭天抹淚,大罵自已不孝,怎麼就把自已親爹給活埋了。我借者煤油燈的亮光,看到土坑下的那團白帛裡露出些許白色的絨毛,裡面竟像是裹了只黃皮子,但那又怎麼可能,我心知有異,當下便不理會老羊皮的兒子在旁邊搶天哭地大放悲聲,自行俯下身去,想看看那層層白帛嚴密封裹的屍體是否發生了什麼變化。胖子在坑邊叫道:“老胡,你可小心點啊,我看這事不對,還是找根棍子去戳戳看,才算來得穩妥……你看那白布裡面怎麼像是裹的殭屍,晤出那麼多白毛?”

我一邊緩緩接近從土中露出的屍首雙腳,一邊對胖子說“用棍子怕會戳壞了屍體,我先看看再說……”

說話的工夫,我已經舉著油燈湊到近處,那白帛中的屍體在土中露出原本一動不動,可我到了跟前,剛想舉燈看個仔細,突然間那團白帛猛地一陣抖動,我即便有心理準備,但在這種一驚一乍之下,還是嚇得險些把燈盞扣在地上,哪還顧得上再看老羊皮的屍體,出於本能反應,恰似如遇蛇蠍、如遭電擊,一轉身就趕緊從土坑中躥了上來。

老羊皮的兒子見了這等情形,膽都嚇破了,驚駭之餘,也忘了繼續哭號了,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來。我和胖子也怔在當場,不知該當如何理會,只見坑中的土裡,露出一大截被白色絲網裹纏著的東西。那物正自一躥一躥地向上蠕動,似乎是在土中埋得難受,努力掙扎著欲要破士而出,由於被那些白布包得甚緊,雖然都被裡面掙扎的東西撐得裂了,可還是看不清那裡麵包裹的是什麼東西,但看形狀絕不像是屍首的雙足。

老羊皮的屍體埋進土中已經十幾個小時,裹屍的白帛都被撕扯撐裂也就罷了,那屍身現在竟然在眾人面前動了起來,老羊皮的兒子滿臉恐慌,認為老羊皮一準是變了殭屍。在草原上關於殭屍的邪門之事可是歷來不少,雖然大多數人都沒見過,但人人都可以講出一大串相關的傳聞,比如一男一女兩殭屍怎麼野合的,殭屍又是怎麼突然坐起來撲人的,怎麼掏人心肝飲人血髓,又是怎麼刀槍不入的,屍體突然的抖動自然讓他心中犯嘀咕。

我和胖子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找們倆畢竟是在部隊里長大的,天下大亂的時候都沒含糊過,又怎麼會怕一具被白帛裹住的屍體?問況這屍體還是跟我們共患過難的老羊皮,剛才雖然慌了手腳,差點從蒙古包中逃出去,但很快就讓白已鎮靜了下來,看來老羊皮死得蹊蹺,必須拆開裹屍白帛查個明白。

我對胖子一使眼色,兩人就要上前繼續挖屍,給它整個那從土裡刨出來,看看到底是他媽怎麼回事,還就不信這分邪了。

但老羊皮的兒子趴在地上抱住我的腿,拼命阻攔,萬一老羊皮詐屍了挖出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還是再重新填土埋上吧。

我見老羊皮的兒子三十好幾的一條漢子,平時酒也喝得,肉也吃得,連他那蒙古族的媳婦也沒說過他不像男人,怎麼這會兒犯起慫來,猶豫得像個女人,屍體都挖出一半了,哪能說埋就再埋回?

不過他畢竟是老羊皮的直系親屬,也不好對他用強,我雖然心裡著急,可還是耐住性子給他吃寬心丸。自從破除四舊之後,這兩年在全國範圍內廣泛開展移風易俗運動,林場和牧區自然也要緊跟形勢,家家戶戶都發有幾本宣傳小冊子,其中有一本《講科學,破迷信》,薄薄的三十幾頁,裡面有一段關於“屍體死後為什麼會動”的詳細解釋。

這本書我曾經看過,見老羊皮兒子家中也有,便告訴他這肯定不是詐屍,別看現在打著雷,可詐屍絕不是這種現象。《講科學,破迷信》裡面說很多清楚,屍體會動,那是因為屍體腐爛得太快,屍氣被白帛封在裡面散不出去,所以剛一破土,裡面埋的屍首才會像過了電一樣抽搐顫抖,要是不把屍體取出來,裡面的屍氣早晚會躥進泥土中,對住在附近的活人產生危害,唯物主義者絕不蒙人,要是不信,早晚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我順口胡編,倒真把老羊皮的兒子唬住了,他大字不認幾個,雖然領了宣傳材料,可這本《講科學,破迷信》擺在家中,卻是從未翻看過。不過這人沒文化也有沒文化的好處,他就認為只要是書本上寫的,便都是金科玉律,全是真理,此刻一聽這事原來是書上的白紙黑字,立時便信了七分,只好鬆開雙手,讓我和胖子去刨老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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