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下穿一直都在鹿泉關的北面,只看得到半邊的堡壘牆壁。在他的印象裡,鹿泉關是灰白色的石牆堆砌的巨大碉堡,下半截整齊的石磚和點綴其中的瞭望口,看上去簡潔有序,上半截的尖頂和旗幟也是莊嚴肅穆。
現在看到這座堡壘的南面,夏川才覺得“南方第一軍事要塞”的真正含義。
他不禁看呆了。
南牆的表面,和北牆相比,就像是老態龍鍾的老人和年輕美貌的少女相比。整面南牆,幾乎找不到一塊平整的石磚,每一面石磚上,都有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劃痕、孔洞和抓痕,有些甚至已經被蠻力摳掉了半邊,牆面如此,上部的尖塔、瞭望塔、哨塔,也幾乎沒有完好的,底部那一扇長滿了尖刺的鋼鐵大門,更是面目扭曲,尖刺上面還掛著許多不知名的黑色物質,像樹枝上殘破的蜘蛛網,隨著微風輕輕搖晃著。不僅如此,整個南牆,呈現出的是一種接近黑色的紅褐色。
從這裡看去,鹿泉關才真正像是一個久經戰火蹂躪的要塞。這戰火來自野蠻嗜血、殺戮成性的魔獸。鹿泉關用自己的身軀抵擋住了來自無盡森林的威脅,保護了北部的人類國度。
對於夏川的反應,三人都表現出了足夠的理解。
任何一個新人菜鳥,看到這幅景象的時候,都會像夏川一樣的震驚。
好半天,夏川才回過神來。
“當年,我第一次跟著我老爹來的時候,比你還吃驚呢。”塔裡登笑眯眯的看著夏川。
“我以前聽說獸潮非常可怕,但是我現在才知道有多可怕。”夏川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光看見這幅景象就直知到了?”斯特里冷笑,“你要是身臨其境的看到獸潮爆發,你就知道現在自己說的有多麼無知了。”
“說的也對,”夏川撓撓頭,“耳朵聽到的不如眼睛看見的真實可信。”
“好了,趕集趕路吧。”維格說,“咱們今天得趕快第一個落腳點,要不然露宿在林地裡會有危險的,再過半個月,獸潮隨時有可能爆發,現在已經有不少野獸蠢蠢欲動啦。”
夏川點點頭,把目光從保守蹂躪的堡壘上移開,整了整背上的包裹,緊追兩步,跟上了維格。
地上的雜草不是很高,但是格外的茂盛。草叢裡偶爾會有白色色的獸骨碎片。
“這些雜草,都是喝著野獸和魔獸的血肉生長起來的,”塔裡登踢開一塊獸骨,對夏川說。
夏川小心地學著塔裡登踢開一截灰白色的骨頭。
“你踢中的那塊是人骨。”斯特里說。
夏川嚇了一跳,小心地繞開腳下的骨頭。
“你別嚇唬他,”維格說了斯特里一句,指著鹿泉關要塞上部的尖塔對夏川說,“這裡幾乎沒有什麼人骨頭,都是野獸留下來的,魔獸的骨頭都被上面魔法塔裡的魔法師和鍊金士們搜刮走了。”
“哦。”夏川說。
斯特里露出了他特有的冷冷的笑容。
“也說不定,”塔裡登說,“偶爾還是有人跌落到獸群裡的。”
他看見夏川的臉色又變了,解釋說:“但那是很少發生的。獸潮到來的時候,其實不會有太多的傷亡,要塞裡的駐軍防備的重點其實是天上的飛禽,尤其是飛禽類魔獸。大多數的人員傷亡是獸潮退卻以後,追殺捕獵的過程。”
說到這裡他感慨了一下:“那時候,可真的是拿命在換錢啊!”
“哦——”夏川點點頭,“我還以為獸潮來的時候,要塞裡的軍隊要衝出來跟野獸對撞呢。”
“真是那樣的話,十個鹿泉關也擋不住一次獸潮。”維格說,“每年幾十次的獸潮,都是靠要塞裡的各種遠端武器和法師塔裡的魔法師和鍊金士們。”
“真的是……好壯烈。”夏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所以,鹿泉關的駐軍士兵們,軍餉是其他地方的三倍。”塔裡登說,“當年我就差點當了兵。”
“當兵有什麼好的?”維格說,“又沒有自由,收入還低。”
“我老爹說的,”塔裡登似乎開啟了話匣子,“當初我要是沒再十六歲練出鬥氣,他就送我去當兵。”
“十六歲?”夏川問。
“對啊,一般人都是十四到十八歲之間,我算是中上水平。”塔裡登說。
……
這片位於鹿泉關要塞南邊的平地,其實是一塊凹地,四面高中間低,南面又比其他三面相對低一些。東西南撒密安都是稀稀疏疏的樹叢,西面隱隱約約傳來阿爾卑斯河隆隆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