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洗一下。”
他是女孩桃樂絲的父親,格鬥家分會負責人,桃泰龍。
桃樂絲“嗯”了一聲,桃泰龍停了一下,說:“還是我來吧,你把板車停好就行了。”
說完轉身進院子,把門一關。
吱嘎——咣噹!
老舊的院門呻吟著,合上了。
老遠跟在桃樂絲後面那幾個小孩見沒熱鬧看了,也無精打采的散去了。
院子裡。
桃泰龍看著板車上的倒黴蛋。
經過簡單的沖洗,這人的面貌也看得清楚了:一頭黃褐色的短髮,年輕卻消瘦蒼白的臉,還帶著點點血跡的嘴唇微微發白,這會兒正輕輕顫抖著。
“爸爸,熱水燒好了。”伙房裡傳出桃樂絲的聲音。
桃泰龍拿起別在腰間的酒壺呡了一是口,又別了回去,扛起這個昏迷中的年青人,大步走向伙房。
伙房裡已經擺好了一隻半人高的木桶,裡面是水溫除錯得剛剛合適的浴湯。
桃泰龍把年輕人放下,桃樂絲把門帶上退了出去。
……
等桃泰龍把年輕人收拾得乾乾淨淨,扶到床上,再回到院子裡時,時間已經是正午了。
桃樂絲坐在臥室前的長椅上,桃泰龍坐在女兒身邊,又呡了一口酒。
兩人不說話,靜靜地看著院子外稀稀落落的樹木和不遠處蔥蔥籠籠的馬格力山。
院子不大,但是設施齊全,正當中一間是辦公接待室,格鬥家聯盟的徽標掛在門頭,門口也有兩排休息用的長椅。
兩廂一邊是負責人生活起居的臥室、廚房還有兩間臨時的客房;另一邊只搭了個棚子,下面擺放著格鬥家訓練和測試用的各式器械,是個簡易的訓練棚,看樣子常有人收拾打理,器械都儲存的很好。
臥室外只有一條長椅,父女倆就這麼沉默的坐在一頭,半天不說話。
桃泰龍酒不離手,喝了好幾口,終於喝光了壺裡的酒。
他晃晃手裡的黃銅酒壺,確定裡面再也沒有一滴酒了,才意猶未盡的收起來。
“咳咳,”清了一下嗓子,他問女兒,“那些人怎麼說?”
“啊?”桃樂絲沒反應過來,頓了一下有些委屈的說:“他們說得很難聽……”
接著,她把聽來的那些話都重複了一遍。
桃泰龍聽著女兒的話,眉頭微微皺起,但沒有插嘴。
“……大概,就這些了。”桃樂絲把自己的委屈和那些難聽的閒話都告訴了父親,想要得到父親的一點安慰。
“還記得上個月那個人嗎?”桃泰龍卻說起了另一件事。
“記得,”雖然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轉移話題,桃樂絲卻沒有任何不滿,“青銅初級武者楊格沃?森迪奧,被砍掉了右手。他明明是被冤枉的,那件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卻為了面子去和那個青銅巔峰的劍士決鬥……”
想起上個月那個更加倒黴的格鬥家,桃樂絲心裡的傷心也被勾了起來:“他就這樣被廢掉了,一輩子都只能做個普通人了,他好可憐。還有三個月前……”
女孩子終究是心軟的,這些不愉快的傷心委屈的事一件件被記憶勾起,就停不下話匣子了。
“好了,”桃泰龍適時的打斷了女兒的抱怨,語氣淡淡的說:“今天這個,也好不到哪兒去。”
“啊?”女孩兒的同情心和好奇心同時被勾起,停下抱怨,詢問地望著父親。
“他被人下了毒。按理說這種毒會要了他的命,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能活下來。而且,他原本已經練出偽鬥氣了,也許再過半年就能進入黑鐵級,成為一名正式的武者了……可惜,可惜了,他再也沒有機會了。能活下來,已經是他最大的運氣了。”桃泰龍平靜的說。
女孩心裡的傷心難過和委屈在聽到父親的話之後,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可以看見霧濛濛的水汽在她大大的眼眶裡滾動。
但她卻堅強的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說:“爸爸,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回家鄉去?我不想呆在這裡了。”
“不用急,”桃泰龍抬頭望著天空,“大概一兩年,一兩年之內,東大陸的格鬥家聯盟就會慢慢被擠出冒險者工會,到時候,就算我們想留下來,也會待不下去的。那個時候,我們就回家,回家陪你媽媽去。”
“嗯!到時候我們就回家去。”雖然眼角還掛著一點點淚痕,桃樂絲還是笑了。
桃泰龍板著的臉也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