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弟弟碎月長的只有幾分相像,頭髮也是墨黑色的,而不參一似雜質的純黑色眼睛則應該是遺傳自已經病逝了的和子夫人。很客觀的說,千夜朔月的容貌實的確是十分俊逸的,但他的眼神也很真實地反應了女僕們的評價——“高傲冰冷”。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用這樣的表情面對碎月,碎月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適。因為不僅是對他人的態度有足夠的免疫力,同時他也很瞭解自己的兄長,那樣的神情不是他發自內心表現出來的,反而更像是一種習以為常的保護色,也許……更準確的形容的話,應該是在模仿曾經的某個人……那個無情的,冷漠的,已經故去的上任家住——千夜絕月。
朔月停立於十步之外,看著少年獨自站在那兒,深藍的和服浸染了一身的靜默,半仰的側臉在陽光下氤氳出淡淡的輝光,讓人看不清面容……
他一直看著……一直在等……
少年白皙的指尖觸控到那張長長的弓,有什麼從弓身沿著指尖流進體內,那種瞬間寧靜下來的凝重,到底是什麼?低下頭撫摸著黑色的弓身,右手勾住弓弦,弓吟鳴著拉開,閉上眼,有破碎的畫面一閃而過,快得他根本抓不住。
端著弓瞄準標靶,閉了一下眼,瞬間把心神全部沉澱在手裡的弓箭和28米外的標靶上,斂了表面的柔順溫和,目光如刀刃般鋒銳,
喜樂侵心,憤怒傷肝,悲傷損腸,疑惑傷脾,驚訝損胃,恐懼侵腎,憂鬱傷神……弓道是一項修心的運動,需要冷靜的頭腦和平和的心態才能取得勝利的活動,而他正好需要在這方面更加精進。
弓道最高的境界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或者說自己從來沒有去思考過這個問題。最開始學習弓道的目的很單純,那個人說過一個完美的Killer必須精通任何事物。然而我自己的理由,其實僅僅是為了獲得力量罷了。
從四歲到十二歲,八年間在組織裡不斷重複的各種地獄式訓練,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那其中的艱辛又怎是他人所能想象的?
——沒有親身經歷過黑暗的人,也就無所理解什麼叫做真正的殘酷!
怕是誰都體會不到吧!那被日復一日、時時刻刻與徹骨的冰冷和絕望同行的感覺,那種在瀕死的時候被拯救的感覺……
一個人的生死相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太過渺小,在組織裡只有比別人多掌握一份技能,儘可能的增強自己的力量,才能有更多的機會活下去……也只有先努力的活下去,才有機會去保護除了自身以外,那些對自己來說無比重要的東西。
——足踏み!
面向標靶,兩腳踏開。
——胴造り!
直起上半身,脊背挺直。
——弓構え!
伸手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打起し!
兩手握住弓箭,高舉過頭。
——引分け!
張開雙臂,把弓箭拉到視線水平位置。
——會!
左手食指中指引導著箭的方向,目光瞄向28米之外標靶上的紅色中心點。
此刻心忽然靜了下來,有一種玄妙的感覺,28米外的紅色靶心意外清晰。
——離れ!
一個動作,一個瞬間,鬆開手指,箭簇帶著犀利的風聲瞬間劃破箭靶中間的距離。箭簇離弦射向28米之外的靶心,弓弦劃破空氣的嗡鳴在耳邊緩緩消散。
。。。。。。一射一生。。。。。。
人生中已經流逝了的那部分,就如同離弦的箭,一旦鬆了手,就再也沒有可能挽回,我有時候會想,也許正是那種一切都無法挽回的錯覺打動了自己,所以才會對現在擁有的、已經握在手裡的如此看重,如此珍惜……
“啪啪啪——”
黑色長髮的少年站在半光半影裡,身體像是連線了兩個世界,聽到掌聲,回過頭來,精緻秀美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溫和優雅纖細,笑容或許不應該用纖細來形容,但是朔月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每次看到少年這樣的笑容,都會讓他想到水波中搖曳盛放的白蓮花。有這樣的聯想,大概也可以歸為別墅的清池裡總是盛開著淡雅高潔的蓮,讓他漸漸熟悉這種花兒,月白色的花瓣綻放在碧綠的湖面,如同少年澄澈的眼眸,動人心魄。
看著少年一失中的,千夜朔月一直冷著的臉竟然微笑起來。刀削的眉卻意外地清冽凌厲,這一笑使得原本就俊逸非常的臉龐,更顯得魅力非凡。
這也讓一向淡定如水的碎月,難得的疑惑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