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官員,譚縱的雙目閃過一絲愕然的神色,聯想起對方在茅廁裡對自己冷淡的態度,他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見此情形,不少官員都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名黑麵乾瘦中年官員,因為黑瘦中年官員就是御史臺裡有著“鬼難纏”雅號的鐘正,已經收到訊息的人知道他要找譚縱的麻煩,而沒有收到訊息的人則暗自猜測誰這麼倒黴,竟然被“鬼難纏”給盯上了。
“臣,御史臺監察御史鍾正有本要奏。”黑麵乾瘦中年官員來到聖駕前後,神情嚴肅地衝著清平帝一拱手,高聲說道,“臣要彈劾監察府江南遊擊譚縱膽大妄為,在辦案中為了洩一己私憤,公然殺害逆首畢時節,使得追查畢時節幕後主謀一事陷入了停滯。”
譚縱這下明白了,這個鍾正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自己杖斃畢時節一事的後果終於在此刻顯露了出來。
“譚遊擊,可有此事?”清平帝聞言,望向了譚縱,不動聲色地問道。
“啟稟陛下,畢時節的確是被微臣杖斃的,此人陰險狡詐,頑固不化,微臣原本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不成想將其打死。”畢時節終究是被自己打死的,譚縱知道無法否認,於是沉聲說道。
“恐怕譚遊擊並不是想給畢時節一個教訓,而是打算直接要了他的命。”鍾正聞言,頓時一聲冷笑,看向了譚縱,“據本御史所知,畢時節當時已然決定向朝廷投降,只不過想換一個人來審問他,可是譚遊擊置若罔聞,一意孤行,接連對其施以酷刑,導致其被活生生打死。”
“鍾御史,如果那畢時節如果真有悔意的話,早就向下官如實供述他的惡行,而不是刻意拖延。”譚縱一本正經地看著鍾正,“畢時節在揚州經營多年,黨羽眾多,如果按照他的意願換主審的話,必然要通報京城,這樣的話路上一來一往的話起碼要十幾天,他之所以表明要投降,只不過是一個緩兵之計而已,目的是等待他的那些同黨來救他。”
“譚遊擊,本御史不知道這是否是畢時節的緩兵之計,但本御史非常清楚,畢時節曾三番兩次地想要害你,你們倆之間可謂水火不容,畢時節擔心你徇私,提出更換主審也在情理之中,譚遊擊既然與畢時節有著私怨,難道就想不到迴避?”鍾正面無表情地望著譚縱,一字一句地說道。
按照大順律例,如果主辦案件的官員與嫌犯有恩怨的話,那麼就要進行迴避,以確保審案的公正性。
“鍾御史可能忘了,下官接這個案子之前,與畢時節並無瓜葛,他刺殺下官是在下官接手案件後,按照大順律例,下官是不用迴避的。”譚縱聞言微微一笑,宏聲說道。
迴避的一個重要原則就是辦案官員與嫌犯在辦法之前有恩怨,之所以強調辦案之前,是因為官員在辦案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與嫌犯發生一些糾葛。
“譚遊擊,畢時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是江南那群叛逆的逆首,想必知道不少機密,譚遊擊就這樣將人給打死了,想必已經有了那些機密的線索?”鍾正不想與譚縱打嘴仗,沉吟了一下後,冷冷地問道。
“下官正在竭力追查。”譚縱聞言,正色說道。
“如此說來,譚遊擊在沒有任何線索的前提下,僅憑自己的主觀臆斷就杖斃了知道眾多機密的畢時節,使得這些機密石沉大海?”鍾正聞言,冷笑一聲,高聲喝問。
“鍾御史,下官說過了,畢時節之死是一個意外,下官也不願意看見。”譚縱鄭重其實地望著鍾正,沉聲說道。
“好一個‘意外’!譚遊擊難道想以一句簡單的‘意外’,來掩蓋你公報私仇的事實?”鍾正冷冷地瞅了譚縱一眼,隨後看向了現場的眾位官員,“如果辦案的官員們都像譚遊擊那樣意氣用事,那麼還要大順律例何用?”
“陛下,微臣辦事不周,誤殺了畢時節,致使追查其幕後主使的線索中斷,願接受一切懲處。”見鍾正用大順律例來壓自己,譚縱的嘴角蠕動了幾下,想要辯解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眾目睽睽下跪在了地上,雙手伏地,向清平帝說道。
“陛下,譚遊擊在江南不辭辛苦,九死一生,不僅剿滅了為禍蘇州的倭匪,更是掃蕩了逆首畢時節在揚州和蘇州的勢力,為我大順立下了赫赫功勞。他只不過盡了自己的職責,提審了逆首畢時節,不想畢時節受刑不過死去,他在這件事情裡並沒有做錯,何罪之有?”這時,監察府左僉監察葉天行走出佇列,沉聲向清平帝說道。
“葉監察此言差矣,譚遊擊雖然立下了大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違法亂紀,在提審畢時節時以權謀私,將其活活打死。”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