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沉默了一會,回答道:“因為父親就是在五年前的這個晚上離開的。”
母親什麼都沒說,只是將他帶回屋裡。街上孩子們歡樂的笑聲與他們格格不入,她在這樣的佳節裡,所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也不過是禮拜結束後,教堂剩下的剩飯。
她的丈夫是一名光榮的騎士,他曾隨著部隊向拜倫帝國的鐵騎發起了衝鋒。但在戰爭中,像他那樣的騎士太多了,多到戰爭結束了這麼多年後,歸來的騎士們連她丈夫的死訊都沒能帶回來。
“有這樣的人麼,啊,大概是被拜倫帝國的騎兵們淹沒了吧?”
每個騎士都這麼對她說著。
儘管如此,她依舊告訴兒子:“你的父親,是一個英雄。”
但帝都的孩子們不這麼說,孩子們說他的父親是喜歡上了一個貴族小姐,所以拋下他們跑了。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攥緊拳頭,發誓要成為一名騎士,他覺得只要成為了騎士,就能洗刷自己和母親所受的恥辱。
因此,懷揣著騎士夢想的兒子來到了教會,帶著無比殷切的希望,接受了教會的考核。
考核的結果是,他刻痕力稀薄,無法成為一名騎士。
得知了考核結果的他發了瘋衝向了冷鋒群山,他精疲力盡,穿著粗氣停下來時,已經到了某個山頂。
他想不明白,明明他的父親是一名騎士,他卻沒有繼承父親的血脈。無法成為騎士,就意味著他們將永遠貧窮下去。
冷靜下來的他,打算向母親隱瞞這個訊息。
當他在傍晚回到家中的時候,卻發現母親已經病倒在了床上。常年累積下來的疲勞與隱疾終於在這個晚上爆發了,母親望著在床邊泣不成聲的兒子,一如既往溫柔地笑著。
“只是小病,明天就好了。”
她說。
她艱難地將目光移動到堆在枕頭旁的信上:“你能幫我把這些信寄出去嗎?說不定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康復了。”
兒子抹乾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衝出屋去。他竭盡全力地在夜色下奔跑著,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跑得更快一些,母親也就好得更快一些。
母親來到窗前,她柔和的目光一刻不離地盯著兒子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街的盡頭,直到街上空無一人,母親才猛烈地咳了起來。
捂住嘴的右手漸漸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怎麼可能好呢,傻孩子?
——但身為母親,唯獨這種時候,怎麼都不想讓孩子陪在身邊啊……
“從此,孩子繼承母親的職業,不斷遊走於貴族間,不斷走遍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希望有朝一日能將那幾封永遠找不到地址的信給寄出去——這就是派送員一號的故事!”
林秋忽然起身,他動作誇張地抹了一把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餐廳內寂靜無比,甚至有幾個女僕也在氣氛的感染下,擠出了幾滴淚珠。
林秋一把拿起破碎不堪的包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我一定會幫送信小哥完成他未完成心願的!艾麗莎,自首的事,就交給你和理查德王子了!”
艾麗莎眯著眼目送林秋離開。
她總覺得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微妙,餐廳內的女僕也神色各異地盯著她。林秋的故事,讓心地善良的她們負罪感更深了——被她們無心之舉炸死的小哥,竟然有如此悽慘的身世!
“不對。”
熟悉林秋為人的艾麗莎彷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傢伙該不會因為不想去自首,所以才編出了這麼一個故事吧?”
莊園外陽光明媚,由於災月將至,街上幾乎看不到幾個人行人。來自教會的護衛們在各個重要的街道巡邏著,誰也沒功夫搭理這個拿著一個破爛包裹的少年。
林秋拍了拍包裹上的灰塵——所幸,上面的地址奇蹟般地儲存了下來。
有一點他倒是沒有撒謊,他的確打算這個包裹寄給它的主人。不過在他能夠自由活動的第一天,送信之餘,也要好好領略一番這個城市。畢竟,這可是賀露提雅最繁華的大都市。
“喝!”
“嘿!”
“呀!”
而在這樣的早晨,自然也有揮灑著汗水,試圖在這個大都市有所作為的年輕人。與輔修墮落的浮夢宮相比,現在的景象才是他想象中的帝都——井然有序,而又充滿朝氣!
“你是誰……”
身著重甲,標準的飛機頭,以及抗在肩上的重劍——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