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的是錢。”
問晴又環顧四周一圈,點頭。“看得出來,你家應該相當富有。”
“不,是我很富有,我從兩歲就開始賺錢了。”雖然只是上臺作配角陪襯哼兩聲,但還是有報酬,而且非常受人歡迎呢!
“真的?”問晴驚訝地上下打量他。“賺什麼錢?”
任育凱咧嘴一笑。“幼兒用品廣告。”這也沒錯,當時他又白又胖又可愛,找他拍廣告的人還得排隊呢!
“原來你是廣告模特兒。”問晴喃喃道。“你的確有這個本錢。”
“不對,我只拍到六歲,”任育凱笑吟吟地說。“我要上小學,後來就沒有再拍過廣告了。”有拍也是拍海報和MTV,兼職上臺表演。
四年也拍不了多少廣告吧!
不過問晴並沒有再深問下去,“那我們現在就去買紋付掛吧!”她起身。“啊!對了,既然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我想最好先告訴你一下比較好。”
任育凱也跟著起身。“告訴我什麼?”
“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呃?”
“三鄉晴子,這才是我在戶籍上的名字,雖然我的血是臺灣人的血,但在戶籍上,我是個純正的日本人。”
“為什麼?”
“……因為我是個被抱錯的孩子。”
“我回來了。”
“二小姐,您回來了。”
三鄉晴子對管家露出親切的微笑。“父親、母親呢?”
管家依然恭謹地躬著身。“老爺參加講座,夫人在授課。”
“哦!那我回房去了。”
“二小姐。”
晴子轉身要回房,卻又被管家喊住。
“什麼事?”
“老爺要我轉告您,如果二小姐您仍不肯改變主意,以後的學費您都要自己負責。”
笑容微斂,旋即又展開,“我知道了,謝謝。”語畢,晴子便循著庭院小道繞過前宅回到後宅的房間,途中,她沒有碰上任何人,包括藝大藝術系三年級的姐姐三鄉幸子,以及藝術系研究院的大哥三鄉隆盛。
進了房,她並沒有立刻開燈,在黑暗中脫衣服、在黑暗中洗澡、在黑暗中換好衣服後,她才開啟電燈,坐在書桌前沉思。
一輩子,問晴都忘不了那四年黑暗無光的晦澀日子,因此在復明之後,對於那些與她有同樣慘痛經歷的人,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要盡心盡力為對方付出。
她很瞭解,他們需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而是真誠的關心與實質的幫助,雖然那四年當中她什麼也沒得到,卻也因此讓她更瞭解盲人害怕的是什麼,需要的又是什麼。
可是由於尚在就學,三年來她也只夠時間幫助兩個人,其中一個已經復明,另一個跟任育凱一樣永遠無法復明,但已能行動自如,唯一的麻煩是,他纏著她不放,非常堅持要娶她。
她知道他是瞎了眼才會想要娶她,如果眼不瞎,山上圭一本是個相當出色的年輕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上她這麼平凡的女孩子。
但是他瞎了,原來的女友離他而去,她幫了他一年多,直到他能獨立行動時,他便開口向她求婚,堅持非她不娶,而由於雙方家世相當,她的父母也很贊同這樁婚事,不斷逼迫她應允婚事,無論她如何解釋都沒用。
不過,她也根堅持自己絕不會和山上圭一結婚,因為他只是自以為愛她——就像當初她自以為愛上成神老師一樣。
這樁婚姻到頭來只會是一場悲劇……
她突然回過神來,有人在敲門,從敲門的方式來判斷,應該是大姐。
“請進。”
果然是三鄉幸子,身上還穿著畫衣,滿身的油彩,看上去卻依然如此高雅美麗,如同母親三鄉廣美一樣端莊優雅,至於大哥三鄉隆盛和父親三鄉涼和也都稱得上是美男子,唯有她,既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只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子。
因為她根本不是三鄉家的人。
“回來啦?”幸子施施然走進來,隨便張望一眼即倚在門邊雙臂抱胸望住她。“還沒改變主意?”
晴子為難地嘆了口氣。“為什麼我不能念現代作曲呢?”
“因為三鄉家是傳統世家,依循的是傳統規矩,重視的是傳統藝術,現代作曲偏離傳統藝術,自然不可以。而且若非圭一堅持要由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和他結婚,父親早就硬逼你嫁到山上家去了,你應該知道,按照傳統規矩,父親是有這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