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聞言,微微一愣,繼而拱手不再言語。 嬴政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他不需要再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短暫的寂靜過後,又是贏子游率先打破了平靜。 “呃,父皇,兒臣方才忽然想起來件事情,也不知該講不該講。” “那就別講了。” 贏子游被嗆得不行,滿臉悻悻:“可兒臣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啊。” 嬴政輕飄飄看了贏子游一眼:“憋著。” “憋不住啊父皇。” 贏子游一臉苦意,扮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來。 “既然你一心要講,那直說便是,何須繞這麼大一個彎?”嬴政沒好氣道。 贏子游卻是嘻嘻一笑,忽然正色道:“父皇,兒臣所問之事,便是趙高留在兒臣府邸院落中的哪些金銀珠寶,應當如何處置,還請父皇決斷。” “這件事,子游你出力甚大,功勞不淺。朕本就打算好好賞賜與你的,既是這般,那這筆貴器便算作是這賞賜的一部分。” “等到這樁事情了結,屆時朕還有重賞。” 贏子游聽得喜笑眉開,樂呵呵說了句“多謝父皇賞賜”,但很快又琢磨過味兒來了:自己平白無故,為什麼要提及趙高送來的這筆錢財?那本來就是給我的!這倒好,讓父皇省卻了一筆錢帛支出,怎麼算都好像是自己更吃虧了。 但轉念又一想,釋然了:吃虧就吃虧吧,在父皇面前白賺一個遇事老實可靠的形象,這比什麼都強。 車攆繼續前行。 廷尉府大獄。 胡亥神色萎靡地蹲坐在牆邊,眼神呆滯。 他幻想過許多東西,但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貴為天子血脈,居然會有委身廷尉府大獄的一天。 唉! 這時候,要是老師在的話,他一定有辦法帶自己出去。 “公子。” 就在這時候,胡亥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抬起頭,看到了趙高那熟悉的面龐,出現在了牢房外面。 “老師?真的是你麼?” 胡亥一臉的難以置信,他使勁兒揉了揉雙眼,快步走到牢房前,一臉欣喜看著趙高。 “公子,你受委屈了。” 趙高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了一抹笑容來。 “老師!” 胡亥興奮地衝趙高揮了揮手,滿心歡喜。 “你可算來了,我在這勞什子的大獄裡都呆煩膩了!” 趙高抬起頭,臉色蒼白,勉強擠出了一縷笑容:“公子。” “老師,你這是怎麼了?臉色為何如此蒼白?莫非……” 胡亥見狀,心中生出了一種猜測,覺得這是老師在為了他一刻不停地四處奔走,所以才會顯得面容如此憔悴。 頓時,他的喉嚨有些哽咽了。 “辛苦你了,老師。” “不打緊的,公子。” “那……老師,你什麼時候帶離開這破地方啊?快些罷,這裡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胡亥心思活泛,又惦記起了自己府邸裡新晉買來的幾位美嬌娘。 他可還沒吃幹抹淨呢! 等到今天事情了結,回去就讓她們給自己好好兒地接風洗塵,祛祛身上的晦氣。 嗯? 等等! “老師,我們什麼時候出去啊?” “公子,請再稍微忍耐一下,我們很快就能出去的。” 趙高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咦?老師你方才說什麼?我們?” 胡亥一臉詫異看著趙高。 下一秒。 跟隨在趙高身後的獄卒,伸手開啟了旁邊單間牢房的大門。 趙高灑然一笑:“公子,微臣來陪你了。” 說完,他便瀟灑地鑽進了牢房裡,面色不改。 “微臣擔心公子在大牢裡一個人孤單得緊,所以特意懇求獄卒,放我進來陪伴公子。” “有微臣在,想必公子也不會太過無聊、寂寞了。” 胡亥呆呆看著趙高,動了動嘴唇,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另一邊。 在李斯的陪同下,贏子游不情不願地來到了廷尉府的審訊堂。 “公子,請上座。” 贏子游擺了擺手:“又不是吃酒,什麼上座不上座啊,李相你坐罷,我站旁邊就好。” 李斯卻是搖了搖頭,固執地將贏子游請到了主審官的位置坐下。 “公子,你年紀也不小了,廷尉府這些審訊的事情,多少也要了解一下。” “李相,你這就不對了。我怎麼能去了解一個,我根本不瞭解的東西呢?” “一回生二回熟,凡事都有頭一遭,習慣便好。” 別看李斯似乎什麼時候都一團和氣的模樣,可不曾想在“望子(遊)成龍”這個方向上,他跟嬴政是一個態度。 “好吧,那我們要審誰?” 贏子游打算破罐子破摔,隨便亂判一氣,讓李斯提早死了這條心。 “我們今日要審訊的,便是公子胡亥與趙高。” 李斯拿起卷宗,雙手呈到了贏子游的面前。 贏子游一把接過,面色嚴肅:“廷尉府乃審訊重地,我們必然不能結黨營私,更不能有半點的包庇縱容!必須保證律法的公正、平等!” 是的。 贏子游對於審訊沒有絲毫的興趣。 但審訊胡亥和趙高,那就不單單只是興趣盎然那麼簡單了。 李斯見狀,微笑著點了點頭:“誠如公子所言。” 他怎麼會不知道公子子游與公子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