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几,几上青花瓷盞,盞中則是微溫飄著點點清香的清沏茶水。
而梅樹之後,則是一座青石茶樓,樓上窗明几淨,雕花的窗樓半掩半敞,用以遮陽的草簾早已捲起,淡淡的歡聲笑語慢悠悠地從窗內飄出,一片的閒情逸趣訴之不盡。
只是,她……卻是有苦無處訴啊。才不過初秋而已啊,這天氣卻怎這般的冷啊?
小小院落的一角,暴露在院牆陰涼下的瘦小身軀有些哀怨地緊縮成一團,微微發著顫。
“阿弟!阿弟!”惱到不能再惱的咬牙切齒再次丟向抱成一團的寒號鳥身上,“我是讓你在燒水,燒水!”這很貴很貴的十年桃木枝不是讓她用來烤火的!
抱成一團的人輕輕應了聲,慢吞吞地將露在灶外的桃木往裡撥一撥,矮瘦的身子隨著炙火的進灶而忍不住地又朝前挪了挪,幾乎貼到了灶門之上。
“阿弟!”恨啊,恨啊,好恨啊!“你上輩子到底什麼投的胎啊?”現在才不過九月,重陽佳節尚有兩天才到,而烤人的秋老虎才剛躲進雲層去一刻而已,她卻好似已身在三九嚴寒天,無時無刻地想守著火灶一刻不離!
“雪人吧。”矮瘦的身子順著被人拎起的後領子乖乖站起來,她眯著有些困的丹鳳眼,含糊地應上一聲。
“雪你個頭啦!”被她這懶散的模樣氣得再次火爆的茶樓掌櫃用力咬咬牙,“照你這樣子的煮水,只怕我這壺梅花冷雪熬幹了也燒不開!”他的小小茶樓可是全憑這雪水養活啊,“算了,這水我來煮,你給我上茶樓侍候去!”燒水不會燒,去給客人端端茶、倒倒水總可以吧?
“喔。”再輕輕地應一聲,她轉身往茶樓走,行了兩步,又遲緩地轉回身來,“大掌櫃,樓上不是有小三、小五和小六侍候嗎?”據她所知,今日這茶樓是被富貴公子們包下了。嗯,是六位富貴公子吧。已有三個茶博士侍候了還嫌不夠氣派嗎?
她不是這裡的人,實在不明白這裡的人是存著何種心思念頭想法。反正,只要她能混口飯吃餓不到肚子就好。
其他,她什麼也不再想。
“我叫你去你就去,哪裡來那麼多的廢話?”茶樓大掌櫃有些惱火地狠瞪她,氣她的遲鈍外加行動慢吞吞,“幾位公子爺都是雅人,雅人!”他那三個大字不識一簍筐的笨兒子粗手粗腳的哪裡侍候得來?“阿弟,你識得字,你給我好好地侍候公子爺去。”
至少,若那幾位公子爺還不滿意,他大可以將責任全推到她身上去。
“別忘了,我們父子幾個是你的救命恩人哦,救命恩人哦!”幾乎跳腳地吼給那個行動慢吞吞的人聽。
“喔。”被吼得有些頭皮發炸的人還能怎樣?只得乖乖地聽令,慢吞吞地爬樓去。喝茶便喝茶嘛,還用什麼侍候啊?
嘴裡小聲咕噥著抱怨幾句,她手提裙角往上走,原本便迷濛的丹鳳眼隨著一晃一晃再一晃的動作更加眯起來,甚至差點一腳踏空跌了下去。
“小心!”正站在樓口候她大駕的三名茶博士兼茶樓的三位少掌櫃瞥到她漫不經心的模樣,忙小聲地提醒兼用力拉了她一把。
“喔。”掀開半眯的眼皮瞄了眼身前的三人,她半是磕睡半是感激地點點頭,終於站穩了身形。
“阿弟,等一下你進雅房去一定要小心謹慎再謹慎!”茶樓小三少掌櫃瞄了眼一側掛著繡花布簾的雅房,小小聲地交代,“你不用多說什麼,只要眼尖一點、手快一點、動作利索一點就好。”
“喔。”她乖乖點頭。
“阿弟,你一定要手腳俐落一點!”胸前衣襟一片水漬狼狽的小六少掌櫃一臉的委屈,“裡面那位穿白衫子的公子爺愛噴人茶水!”他不過剛將茶點奉上去而已啊,卻已被噴了一身的茶水!
“喔。”她再乖乖點頭。
“你儘管大膽進去,我們在這裡保護你!”拍著胸脯的小五少掌櫃咬牙握拳,氣衝丹田。
“喔。”她再度乖乖點頭,伸手接過小三遞來的茶盤,慢吞吞地踱到雅房門前,就著小五掀開的門簾緩緩走進去,定住雙腳。
穿白衫子的公子爺愛噴人茶水……
半眯的丹鳳眼掃過小小雅房裡或坐或靠或站的公子爺們,頓時有些傻眼。
雅房不是很大,擺設也甚是簡單,除了靠前窗的兩架太師椅、房中央一席圓桌和四隻小凳子,還有西側外窗處一方涼榻之外,再無其他物件。
而今雅房之內,靠前窗的兩架太師椅上閒散地坐著兩位公子爺,面容俊秀、甚是儒雅斯文,身上穿的是……雪白雪白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