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納蘭睿淅端著酒杯,眼神不知凝望何處,既無人邀酒也無人舉杯,他竟是一杯杯地朝下灌去,好似那些根本就不是酒而是白開水一般。
納蘭睿淅的身旁坐著納蘭睿湞,這個皇子她沒有多大的印象,此刻,他俊臉冷沉,一雙眼眸在暗夜之下更顯陰鷙,這個男子,定也是個不好相與的主。
納蘭睿湞的旁邊坐著納蘭睿漟,林瑾瑜看向他時,他正與自己對望,不知為何,林瑾瑜總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眸中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氣,納蘭睿漟一直不喜歡自己她是知道的,可是以前,他總喜歡在言語上來侮辱她,斷沒有顯露出任何殺機,今日這是怎麼了?她做了什麼讓他想要殺人的事麼?
收回視線,再一轉眸便瞥見了風雅茹,她盯著自己,一雙烏眸熠熠生輝,在那波光瀲灩的深處,也是暗藏了一份殺機。
怎麼都想殺她?
她招誰惹誰了?
林瑾瑜斂了呼吸越過眾人,她看向了坐於蓮花臺之上的子昀,他依舊席地而坐,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看見林瑾瑜看自己,他薄唇微揚,付之一笑。
看來看去,還是子昀看著順眼啊!
掃完一圈,林瑾瑜沒有再看其他人,纖纖十指放於古箏之上,準備彈琴。
一曲《美麗中國》婉轉流瀉而出。
那曲調如行雲流水般朗朗上口,跟隨著曲調的高低起伏,彷彿能看見蔚藍色的天空,蒼黃色的大地,在那之上,迴盪著傳奇,翠綠色的春天,洋溢著蓬勃的生機,水墨丹青畫卷之中,長城綿延山脈之巔,故宮巍峨雄渾,紅色的血脈流淌,不屈的勇氣,述說著一箇中國之夢。
悠長的記憶彷如長風倒卷而來,那些在街頭流浪的日子,那些在孤兒院裡純真的回憶,那些迴盪在青春校園裡的歌謠,那些奮鬥在綠茵場地裡的光輝歲月,那些揮刀而起的軍旅生涯,如今,卻只是幽夢一場。
回不去了……
永遠回不去了……
林瑾瑜喉頭哽咽,在心中默唸道:“美麗中國,歷經千年滄桑,依然美麗,永遠愛你;美麗中國,你風情萬種,雄渾飄逸,深深愛你;美麗中國,蕩盡人間風雨,越發美麗,永遠愛你;美麗中國,你風光萬里,悠然屹立,屹立在這壯麗的天地。”
中國,那個永遠只能存在於夢境的地方,她永遠看不見了!
思鄉情切,林瑾瑜傾盡了所有的感情在彈這首曲子。
子昀坐於蓮花臺上,深邃鳳眸越過人海茫茫看向那個彈琴的女子,感同身受,修長的手指忽而抬起,最終放在七絃琴上,與她琴箏和鳴起來。
古琴之音音松沉而曠遠,讓人沉思,古箏之音則如天籟,有一種清冷入仙之感,吟猱餘韻、細微悠長,時如人語,時如心緒,縹緲多變。古琴之音似天,古箏之音似地,當真為天地二籟。
聽曲的眾人屏了呼吸,聽著這彷如仙曲的曲子。
和鳴的二人竟是如此的心有靈犀,似是和練了許久一般。
納蘭睿淅在聽見林瑾瑜如此高絕的琴技時,鷹眸垂下,指腹摩挲著酒樽不平的稜角,再度將那烈酒倒入喉中,那酒甘香醇厚,卻似尖刀一般,刀刀在喉,割裂般的疼痛讓他顰起了軒眉。
南宮燁雙手扶在輪椅手柄之上,仍舊看不出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一曲終了,眾人依舊沉睡於夢中,半晌之後方才有人嘆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不想,這個林瑾瑜的琴技竟是如此高絕,可欽可嘆啊!”
“如此美麗的琴音,竟然引得子昀琴箏和鳴,百年難得一見啊。”
謝玉芳在聽見林瑾瑜彈琴時,一雙眼眸瞪大如銅鈴,可惡,當真是可惡,這個林瑾瑜竟然隱藏得這麼深,讓她完全不知道她居然彈得這麼一手好琴,早知這樣,她應該剁了她的雙手才是。
林瑾瑜鬆開雙手起身而退,卻被納蘭昊月喚住了:“你這曲子叫什麼名字?朕為何從未聽過?”
“這首曲子名為《思鄉》,是臣女的一位故人所作。”
“思鄉?”納蘭昊月唇角一揚,點頭道:“好名,好曲啊!”
蕭太后在聽聞林瑾瑜這一段思鄉之後,只覺可惜了,這麼一個女子竟是被奪去了貞操,當真可惜了。
林瑾珍與林瑾玲二人,自是黑著一張臉,尤其是林瑾珍,恨得都快將桌上的酒樽都捏碎了。
林瑾瑜回到了座位處,酒宴繼續,吃了一會兒東西,只覺心中思念尤甚,再也沒有什麼好口味,便對聽雨說了一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