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昱被噎了口,那臉色別提多難看,他悻悻坐下,丟臉的徹底。
古緋饒有興致地環視一圈,將一眾人臉上似譏誚似瞭然似漠然的神色盡收眼底,她便越發不明白墨長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墨長河輕咳一聲,對身邊的邱老吩咐道,“去,拿上來。”
邱老點頭,一轉身出去,片刻功夫不到,就抱出一大摞的賬本來,古緋還沒轉念過來,邱老就自發的將那摞賬目擱她面前了。
墨長河道,“這是墨家今年的賬目,有采買墨料的,也有賣出墨丸的,因有盡有,今個,趁著大家都在,我便將之交給你,日後但凡是墨家的事物,一應你都能做主。”
說著,他似乎還嫌這決定不夠驚人,放下酒盞在袖子裡掏了掏,摸出串銅鑄鑰匙來,“這是墨家銀庫的鑰匙,今晚我就交到你手中。”
說到這,他頓了頓,彎腰低頭湊到古緋耳邊,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笑道,“墨家的聖師大人,切莫讓我失望才是。”
古緋愣愣看著手裡的鑰匙,那鑰匙不平的齒磕地她手心發疼,以及面前從那堆賬目的紙頁上散發出的煙塵味,嗆的她鼻癢癢。
因著太過驚訝,一時之間,竟沒有人開口反對。
古緋揉了揉鼻尖,那串銅鑰匙在她手裡轉了幾圈,終是沒扔出去,可古緋也沒收起來,她面無表情,剛才那點笑意盡數被她斂了起來,“墨大族長,你這是何意?”
墨長河瞄了她手上的鑰匙一眼,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若不接,那邊休想曉得你兄長墨玄的下落。”
乖戾從古緋的眼瞳之中沸騰而出,猶如銳利箭矢,嗖嗖扎向墨長河,“事可在一,而絕不可再為,墨長河,你以為你的脅迫還奏效麼?”
墨長河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有用就好,哪裡管的了那麼多。”
古緋煙波一轉,點漆黑瞳之中氤色了了。
墨長河看穿她的念頭,“墨玄是我親手送走的,這世間除了我,再沒有曉得他的下落。”
古緋緊抿著唇,小而尖的下頜繃刀刻一般,她剛才確實是不想受墨長河的威脅,打算著找尤湖從花師父身上再查上一查。
她握緊銅鑰匙,倏地展顏一笑,猶如冰花綻放,純粹而清透,“既然族長這般看得起阿緋,阿緋定當讓族長——”
“萬分失望才好!”
說完,她將銅鑰匙遞給夜鶯,示意收好。
230 自個咬自個試試
是夜,月朗星稀。
古緋堪堪穿著單薄的中衣,烏髮溼潤的還在滴水,她就那麼坐在輪椅上,自己轉到偏廳之中,瞧著那屋子神色莫名。
尤湖踩著月光進來的時候,就見輪椅下已經積了好一灘的水漬,巨大的陰影從古緋身上投落,帶著斑駁不一的深淺,瞧著像是有壓抑的戾氣的在湧動。
他目光一凝,從古緋凝視的空地上一掃而過,曉得她是想起了舊年之事,畢竟就是在這間屋子裡她受的削腿極刑以及眼睜睜看著自己兄長被人凌辱,最後差點就此死去。
“小生還未賀喜姑娘,從今個起,就算掌控墨家了,姑娘也算心想事成。”他站到古緋面前,擋了她的視線,雙手撐在輪椅扶手兩側,將古緋整個攏在他的陰影之下。
古緋抬了抬眼,不甚有表情,“墨長河說,我大哥是他親手送走的。”
說完,她一頓,又道,“刺殺皇帝的花師父,臨死之前,跟我說了一句話,一句只有我和我大哥才曉得的話。”
尤湖正色,他沒想到這裡頭還有這般的內情,眉心微攏,沉吟片刻,他道,“所以,姑娘懷疑兄長與雲離有關?”
古緋不點頭也不否認,她後腦靠在輪椅後背,眼眸半垂,良久才吐出三個字,“不曉得。”
尤湖伸手,感受到古緋溼潤的發在指縫之間溜過,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小生以為姑娘眼下還是多想想如何應對墨老夫人才好,至於有關雲離的事,小生恰好在雲離也有點門道,自然會幫姑娘查清楚。”
聽聞尤湖這麼一說,古緋也明白當下也只有如此。
尤湖低笑一聲,他推著古緋輪椅出了偏廳。徑直往她房間去。
古緋在緋園的房間,也是非比尋常的奢華,上好的黃梨木暖塌,烏木鏤雕的書案。以及那裡裡層層的紫檀鎏金水滴雕荷花拔步床,更不用說掛置在壁上的書畫,就是擱案几上的小香爐,俱是從西方三千佛國經過大師開光的,墨長河倒是在這點上半絲都沒委屈古緋。
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