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緋因著太吃驚,壓根沒過多惱怒尤湖得寸進尺,她看著釋婆羅,“不知蘭後許諾了王子什麼?”
釋婆羅也沒遮掩,“大皇子繼任大位,則以傾國之力,前後夾攻南齊。”
這下,古緋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轉頭望著尤湖,似乎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殷和西佛要聯手,攻打南齊,可自己面前的人,卻一點都驚訝。
尤湖挑眉,“姑娘,如此看著小生作甚?”
“他們要打南齊。”她道。
“是,”尤湖確定,隨即他便笑了,“姑娘這是在擔心小生麼?”
“小生這麼多年都在大殷為質,護衛家國之事,自然有小生其他的兄弟代勞,小生麼,在大殷能保的一條性命就是最大的安好。”
古緋哪裡會信尤湖的話,她順著話頭往下想,“沙場刀劍無眼,每日皆有將士陣亡,是以,不管是何身份的,死那麼幾個也是很正常的。”
尤湖讚許地點頭,“姑娘說的是。”
隨後,他又道釋婆羅道,“你走那日,與本王訊息,替本王送個人走。”
釋婆羅想也不想地道,“殷九狐?”
“是,他必須先離開。”尤湖漫不經心的道,“而本王麼?自然是必須留在大京。”
心微涼。古緋覺得有點堵,她瞥開頭,目光落在棋盤上。搖曳的宮燈飄搖,帶出光影躍動的斑駁。
過了會,釋婆羅開口,“不知這次鬥墨,聖師大人可願賣我一人情?”
“不賣!”
古緋還沒開口,尤湖搶先道,且他手臂用力。像護食的野獸一般,半點都不給釋婆羅機會。
古緋覺莫名其妙。她淡笑開口,“不知王子所謂的人情是何人情?”
釋婆羅一揚下頜,掃了尤湖一眼,竟帶挑釁的意味。“聖師大人制墨技藝超群,我今日一觀,確實堪稱天下第一,是我西佛國師父所不及的,是以,在下想請聖師大人,在三日後的最後品鑑上,輸出去。”
聽聞這話,古緋眸色發冷。眉目隱帶厲光,她勾起嘴角,就是慣常的譏誚。“阿緋怕是要讓王子失望了。”
釋婆羅臉上浮起笑意,帶著意味深長,“如果以輸贏,來換取他的一次生機,這般,聖師大人也不願意?”
眼底的冰寒更為深刻。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像是有浮冰碎雪,簌簌下落。就能凍人發顫。
釋婆羅半點不懼,他坦然直視古緋,“聖師大人知,殷九狐回了南齊,南齊可會在顧忌一個沒身份的影子?且殷九狐還巴不得他死了的好,省的有人總是對他虎視眈眈。”
尤湖沒說話,他可能也想聽聽古緋是如何選擇的,是以,只摩挲著指間一棋子。
古緋倏地翹唇一笑,眉眼明媚如春,“我為何要願意?”
尤湖摩挲棋子的動作一頓。
就聽古緋繼續在說,“他死或不死,今日過後,我依舊是逍遙王的正妃,這對我又有何損?”
釋婆羅不愣,“你們……”
“走了。”尤湖猛地起身,他還是如來一般,抱著古緋,一個轉身,緋色華服帶起涼風,很快就跨入夜色之中,再也不見。
釋婆羅回神,看著面前的棋盤,爾後一拂袖,將所有的局攪亂了,又慢條斯理地重新佈局。
卻說尤湖帶著古緋避過宮廷禁衛,一路向雲霞殿去,古緋伏在他懷裡,感受到灼熱的體溫透過衣料,泊泊襲上她的臉。
良久,在黑暗之中,她眨了下眸子,不帶情緒地道,“殷九狐為和西佛國的人一起離開大京,然後你留下來?以殷九狐的身份?”
“嗯。”
古緋感受到尤湖胸膛起伏了下,頭頂傳來輕聲,她抓著他胸襟的手一蜷,想說點什麼,卻不知到底要說什麼。
“姑娘,到了。”好一會,尤湖說話,他躥入古緋的房間內,尋著輪椅,將她安放上面,還伸手為她理了理鬢角的髮絲,“姑娘勿須擔心,小生心裡有數,不會讓姑娘成寡的。”
剛才心頭那點不舒服的情緒瞬間被打散,緊接著就是羞惱,她一揮手拍開他的手,“寡?未成夫,何來寡一說。”
尤湖低笑,眉眼之間竟是妥協,“好,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過,”他說著,雙手撐在輪椅扶手兩側,彎腰低下頭,湊到古緋面前道,“三日後的鬥墨,不管結果如何,姑娘都要當心,殷九狐今日攪了蘭後的盤算,到時,她一定不忘扶明月上位的同時,捎帶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