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直到被勒痛的舞娘實在忍不住呻吟出聲,趙光義才意識到自己懷中還摟著個人。冷冷看了眼這個陌生的女人。方才還在洶湧的慾念戛然而止。一把推開懷中的豔麗女人。該死的莫昔童!
李從穎坐在黑暗中,靜靜聆聽著東邊傳來的陣陣樂音。聽說皇上新賜了他兩個波斯舞娘。她從來未見過波斯人,卻在書上看到過關於波斯人的描述。想來那兩個舞娘必是高鼻碧眼、高挑美豔的。舞藝?這對女子,特別是欲取悅男子的女子來說,實在是太重要的一項技藝了。可自幼便被作為聖女培育的她,除了琴棋書畫之外,便是學那些治國安邦的聖賢古訓。她有著柔軟的身段和醉人的容顏,但她的生命與“取悅”二字是永世絕緣的。黯色中,她幽幽嘆了口氣。
“你不快樂?”
突然的問話讓李從穎一驚。這男聲似曾相識。
聲音的主人漸漸自夜色中走近,魁梧的身軀在月光下向青石地面投射出一道長而寬的背影。
是他!那個冒失的將軍。如果沒記錯,他應該叫莫昔童吧。那個將曹彬推薦給宋皇的人!自己快樂與否,幹他何事?
自酌了一杯香茗,她冷冷道:“將軍躲在暗處偷窺已是唐突。再問這樣荒謬的問題不知意欲何為?”
莫昔童原本只是想到側苑偷望一眼便離開的。卻被暗夜中那一聲清幽的嘆息聲給留住了。她不快樂嗎?迫切想知道答案,於是便脫口問出了。沒想到卻被她冷言譏諷了一番。無言以對,他怔怔地望向黑暗中那抹脫俗的白。
皇上今天新賜了兩個波斯舞娘給晉王。他以為晉王會拒絕的,但他卻收下了。還邀了一干大臣同來賞舞。東邊正廳上正異常熱鬧,她不該一無所知。那身為王爺上任寵兒,如今來了新人,她該怎麼辦?
走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置於李從穎面前的石桌上,“如果受了欺負,姑娘隨時可招昔童相助。”
李從穎瞥了眼桌上那一閃一閃的金亮之物,正欲開口,卻被一個冷沉的聲音打斷:“難道你仍認為本王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
“王爺!”他不是正看那兩個舞娘的熱舞看得出神嗎?怎麼會移步來到這已屬於舊人的側苑?
一雙豹眸在黑夜中熠熠閃動,“你眼中還有我這個晉王嗎?”
“末將不敢……”聽出趙光義話語中的怒火,莫昔童立刻單膝跪地。
“竟然不放過這片刻的時間來與我的女人私會!我看你根本是什麼都敢!”趙光義挺身上前,一把抓過桌上的物什,扔在莫昔童身前,“拿回你的金哨。以後,不要讓我再在側苑看到你。否則……”豹眸中射出的寒光足以照亮夜色。
“王爺!昔童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並不是你想的那般。”他真的只想知道她過得可還好?她可快樂嗎?畢竟,是自己親手將她交到趙光義手上的,他必須要知道自己沒有誤了她。
“她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又有下人盡心侍候著,不勞你費心。”答著跪地人的話,一雙眼卻牢鎖在石桌旁始終靜坐的人身上。
她怎麼這麼晚了還不曾安睡?夜色這樣涼薄,那些侍候的小婢都幹什麼去了?竟然也不知道在一旁侍候著。她自上次受寒發熱後,整整躺了十日方能下榻走路,若這病未好的徹底又再犯,她這嬌弱的身子如何能抵擋得了?
“咳咳。”她本不想打擾到他們的談話,即使談話的內容是以自己為主,卻因不小心吸入一口涼氣而又開始輕咳。
“怎麼咳嗽還沒好?哪裡不舒服?”話音未落,人已移到她身旁,關切地注視著暗色下仍似茉莉般清美的人兒。
“我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又有下人盡心侍候著,不勞王爺費心了。”她慢慢地一字一字地把話還給他。
他多麼流利地說出這些話來。當自己是什麼?他養在籠中的雀鳥還是供消遣解悶的貓狗?
又來了!趙光義眉頭糾結。如果說她原先還在跟自己玩著貓鼠般的遊戲,現在她徹底就是以激怒他為樂事了。他真不懂自己為什麼還要踏入這裡。他要把她徹底從心底驅逐的。他要把這個佔滿他心上和腦海的絕世容顏完全自記憶中抹去。雖然現在,他還沒有辦法讓她離開。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毅然決然地放手。
“莫昔童,帶著你的金哨,同本王回正廳賞舞去!”說時,人已回到最初的位置,遠遠睨視著她,“這天下美人多得是。本王又怎會為一個不知情識趣的女人而費心?”
他邁開大步,幾乎快得莫昔童都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