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釋的不安,今天劉府發生的事聯絡起一想,他猜出了個大概:“與劉家有關,不,準確的來說是與劉倩倩有關。今天劉倩倩小產,想必是若伊對她下了藥。”可是後面的,他卻想不定了:“她想要做什麼?替安王掃清障礙,還是替趙文怡拉攏劉家的勢力?”就這兩個猜測,都讓他不安。
“啪!”曹陌一記怒拳直接打在桌面上。
蘇君釋伸手一翻,將面前的酒壺酒杯與他最愛的那道菜穩穩地接住,沒濺出一丁點兒。
“告訴我她要去劉府的理由。”曹陌的冰山臉化了,變成憋忍萬年噴發的火山。
蘇君釋淡定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回到桌上,回道:“我不會告訴你的。”願意告訴你才怪,我們又不是一國的,你是搶妹子的壞人,沒揍你算不錯了。
曹阿里有些不敢想象的看著蘇君釋:“難不成,她是去以身做餌的?”果然,他在蘇君釋的臉上看到了一剎那的失神,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混蛋!”曹陌不客氣地朝著蘇君釋揮拳,勁道十足,半點也不藏私了。
蘇君釋不敢輕敵,閃開他的攻擊範圍,不滿地道:“你發什麼瘋。”
曹陌的攻擊又到了:“我一直以為你們會好好照顧她的,才會一忍再忍,沒想到你們竟然讓她置身於危險之中。好,你們不珍惜,我珍惜,往後就由我護著她,照顧她。”
這話徹底的激怒了蘇君釋,他尋著曹陌的破綻,不客氣的回擊了一拳,擊在曹陌的肩頭,將他摔出去兩步遠,怒吼:“你照顧她,你照顧什麼,用你的自私將她再次與世隔絕,不通世事,甚至離不開你,這就是對她好了?”
曹陌怔了,覺著拳頭有十噸重,再也揮不動了。
蘇君釋也沒趁勝追擊,坐回到桌邊,平靜地道:“在你的眼中,她還是以前那個十五六歲,不沾塵世的林中仙子?你沒發覺,她早就不一樣了,每天都在長大,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個樣子了。”
曹陌默不作聲,立在那處像是凍上了一般。
蘇君釋仰頭喝下一杯酒,重重的將杯子砸在地上,杯子的碎片四處飛濺,如同他被千刀萬剜的心一樣。
他又道:“她過來時只是蘇家一個父不親,母不愛的姑娘,甚至比不上蘇如碧那個庶女。她能讓蘇老將軍將她過繼出去,能避開桃花宴上的陷阱,能與三公主交好,能在宮中救下趙文怡,得了長公主的憐愛……她雖然是……可是她並沒有過啟蒙,沒有巫力,不懂巫術,沒有巫方巫藥,甚至連魅惑都不知道用。這裡的打小耳聞目睹著宅鬥宮斗的人,哪個會是善茬,我真不敢想象,那半年她是怎麼在過來的。”
說到這些,他心痛如絞。那個時候他也進了蘇家,成了她名義上的大哥,雖然說不是日日可見,但見面的機會也不少,卻一直沒有認出來她。可見那個時候她是誰也不敢相信的,才會小心翼翼的模仿著蘇如意的舉止,不讓身邊的人起疑,甚至都瞞過了他。
有些話不說開來,曹陌還能一直忽略著,現在蘇君釋將話挑得這樣明白,他一直不願意想的事也一一湧上了腦海。
若伊新婚夜被人綁走,之前可能說是大意了陰溝裡翻船,可之後卻是她自願去的北狄,甚至在遇上月櫻這個老巫女時,沒有被月櫻算計,反而讓月櫻軟了心思認她為子弟,替她著想。
她真的在他們沒有看到的地方,一點一點的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行事,甚至有了自己的處理規則。只是,他選擇性的不去看,不想相信,下意識的認為她依舊是當年那個透明得如玻璃一樣的人兒,簡單而又天真。
不對,她現在依舊是如玻璃人兒一樣,能讓人看透她的心思,行事也依舊簡單,只不過,她沒了當初的天真。
曹陌蹣跚著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奪過蘇君釋手中的酒壺,對著嘴狠狠的灌了半大壺,才覺著痛快。
蘇君釋默然的看著他:“是不是覺著她不再是你心中的那個人了?”
曹陌白了他一眼,“不,依舊是,只不過人總會長大,她長大了。”
蘇君釋沒反駁。
他被月櫻勸動放任若伊自由行事,也是這樣一個理由。若伊在長大,若伊也需要長大,他們能在旁邊呵護,讓她的路走得更輕鬆一些,她要是闖了祝,鬧了事,哪怕將天捅個窟窿,他們也會幫她頂上。但是他們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保護為理由,剝奪她長大的機會。
她是巫女,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那是她無法逃避的。
樓上,若伊並不知道樓下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