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和東虜打贏了,這已經夠稀奇了,還斬首過千,而且九成以上是真韃子,這個訊息,頓時把所有的秉筆太監都雷的外焦裡嫩……這訊息,太奇幻了些吧?要是不辯明一下就上奏,萬一是虛報的,這漏子可就是捅大去了。
這年頭,虛報戰功已經是常態,斬良民首級,甚至把女人和老人孩子的首級送上來的也不是稀奇的事,朝廷窮治文官,對武將已經不大敢去認真的管,所以一般有這種事,能包容也就包容了……這要是變本加厲的話,事情就壞了。
“不妨,應該是真的。”
王德化滿臉喜色,抖了抖白封皮的奏摺,笑道:“事情細過十分詳細,除了這張守仁之外,尚且有布政使張秉文等官員旁證,估計布政司和都司各衙門的奏摺隨後也就到了,此大功確實為真,千真萬確,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便是問道:“皇爺此時在何處?”
“尚在文華殿,適才楊閣老辭出之後,薛閣老便請見,已經有一會子了。”
“哦,那麼現在就去文華殿好了。”
皇帝平時辦事見人,特別是每天都要見內閣成員,文華殿和內閣相距很近,方便召見閣臣,所以除了在左順門和平臺等處之外,文華殿就是皇帝最常臨御的地方了。
王德化坐上肩輿,一路急行快趕,到文華門時,正好遇到薛國觀從裡頭出來。
兩個大佬,頓時都是一笑。
一個司禮掌印,統馭的是數萬太監和其掌握的一部份皇權,另外一個,則是外朝首領,是文官與皇帝爭權的代表人物。閣權和司禮,其實是一對孿生兄弟,只是一個偏於內,一個偏於外而已。
兩個大人物,都是按早年留下來的老規矩,彼此問安。
“老師傅好!”
“老先生好!”
內監稱大學士為老師傅,而大學士稱印公為老先生,這不知道是哪一年傳下來的規矩了。
“呵呵,首輔大人辛苦了啊。”
按慣例叫了一聲,到底彆扭,王德化心情很好,對著薛國觀笑道:“都這早晚了還在宮裡,不過,也是皇爺看重啊。”
薛國觀為人性子有點傲氣,對太監不是很上心,而且也是善財難捨,不喜歡送禮給內廷,寧願把錢摟在自己手中。
所以時長日久的,內廷裡關係不算好。他在歷史上是被賜死,並且吊在繩子上好幾天崇禎才準解下來下葬,關鍵就是他大嘴巴,把內廷的一些太監得罪狠了,所以牆倒眾人推,沒少在這事上吃虧。
別的閣老,比如周延儒之流,就是和內廷關係搞的挺好,所以哪怕去職之後,也是有內廷關照,一直在崇禎心裡維持著相當不錯的形象。
不過這半年來,老薛是轉了性子的感覺,對王德化等人打點的十分到位,王德化也是心中有丘壑的,原本就知道薛國觀是能辦事的人,只是不爽對方的態度,既然對方肯折節下交,銀子也送的很大方上路,兩邊的關係,也是十分良好起來。
第三百八十四章 狂喜(1)
“哈哈,印公過獎了。”
雖然對死太監並不感冒,但薛國觀北方人,十分豪爽,聽著好話,也是放聲大笑。
一時笑畢,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聽說是有捷報送進來?”
這人在內廷中訊息也如此靈通,王德化心中倒是一凜,點了點頭,答道:“確實不錯,濟南守軍在城外與東虜野戰,功勳了不得。”
“那個張守仁,算是老夫門下了……”
“咦?竟然是如此麼?怪不得,這就怪不得了。”
“呵呵,他的功業,還是自己創的,和老夫沒有什麼干係。”薛國觀微微一笑,朗聲道:“不過老夫總不能教人欺負了他去,該有的功勞,該得的賞賜,是不是都是該給啊?”
王德化是何等人,薛國觀在下午求召對,又在這個時候出來堵著自己,就是要自己表態了。橫豎張守仁的功勞是明擺的,薛國觀的態度只是叫自己秉持公正……這其實是好辦的事,因為此事,得罪了老薛,也是很不值當。
當下便是笑著應道:“這麼潑天大功勞,誰敢昧了他的?誰敢,咱家就第一個饒不了他。”
其實就算是張守仁功勞比天高,還是在秉政者和皇帝身邊親信的人怎麼說,熱火頭上,加一把柴還是潑一瓢冷水,這裡頭功夫很深,太監做這種事,得心應手,管你天大功勞,三拖兩拖,再加上幾句諸如“僥倖得的功勞,不值得厚賞”,或是“太過跋扈,需得提防小心”這一類的話,三下兩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