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之後從他的嘴裡吐出來。所有的內臟在他的體內造反,彷彿蓄意折磨著它們的主人似的。老人停止了責罰,興味盎然地俯視著牛人。
“我很佩服你竟然不求饒。可是,現在我無意饒恕你。”
“你們不是全能的……”
藍伯的意識片斷這樣喃喃說著。
“你們用恐懼支配著人類,強制人們信仰你們。打一開始就是這樣。如果有人違抗,即便是嬰兒,你們也照樣屠殺。你們最喜歡警告人……”
“沒錯,你分析得很好。”
輪椅上的老人滿含著惡意點點頭。
“神沒有辦法讓索多瑪城的居民改變心意,也無能讓埃及的國王改信其他宗教。可是卻可以讓索多瑪城燒燬。殺死埃及的嬰兒們。這樣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只要看過舊約聖經的約書亞記就知道了。信奉唯一真神的古代以色列的領導人約書亞毀滅了幾個都市國家,殺死所了有的男女居民。馬凱達、利普納、拉金、耶古龍、哈索魯。舊約聖經明白記載著“所有的東西都毀滅了,凡是有氣息的生物都不留活口。這是以色列神的命令”。
“沒有強者被選為神的戰士這種事。”
輪椅上的老人好像很愉快似地繼續說道。
“雖然一味地主張自己的正確性,卻也懦弱得不得不借助神之名。而一旦藉助神名之後,就可以將那些立場和價值觀稍為不同的異己殘忍地屠殺,這是企圖使自己正當化的妄執。而這就是成為神之戰士的資格。你的祖先們都有這種資格。而你……”
藍伯再也無法掙扎了,他只是痙攣著身體而已。而其痙攣的樣子也一直在變化中。體毛越變越短,縮排面板底下,凸出的鼻面也縮了進去,下巴往後退了。耳朵變了形,嘴巴也縮小了。牛頭人身的怪物似乎要恢復原來的人樣了。這不是一種偶然,而是有人在控制著。老人又發出了不知是第幾次的冷笑。
“看來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只有直接地支配你了。偶爾棲息在人的身體上也不錯吧?”
藍伯連回答的力量都沒有了。沉入黑暗中的意識片斷微弱地發著光。那不代表著拒絕,只不過是厭惡的閃光而已。而在兩三秒鐘之後,這個閃光也消失了,從此沒有再發光。
當藍伯·克拉克·繆龍再度出現在客人面前時,他那落在草坪上的影子細長地延伸著。他帶著奇妙的微笑回應客人們的招呼,並且在眾人的起鬨之下吻了新娘。新娘年紀約在二十歲中間,美則美矣,卻給人一種奇怪的褪色感。在她迎接新郎親吻時的褐色瞳孔中欠缺光芒,證明了這個婚姻並不是她所希望的。
老丹尼爾把探詢的眼光投向藍伯,可是,他沒有達到他的目的。繆龍家的年輕新主人用他那掉了前齒的臉微笑著。掉落的牙齒在他臉上形成了奇怪的空洞,而好像有什麼兇猛的東西形成了冷風從空洞中吹出來一樣。看到這個景象的人反射性地想要笑出來,卻為了壓抑住這個反應而僵硬著臉上的肌肉。因為他們懷疑會不會因為一個笑而喪失許多寶貴的東西?他們毫無理由地有這樣的預感,所以拼了命讓自己不致失禮。
“最好去看看牙醫……啊,對不起,我太多嘴了。”
勉強說出這句話的是美國總統的助理道格拉斯·W·文生。他代表佛勒斯特總統從大西洋的西側趕過來。他和東半球的華爾特·S·湯生都是四姐妹組織中能幹的下人。他不是四姐妹的族人,所以不能坐上大君的寶座,不過,由於他的努力加上好運,很可能可以坐上老丹尼爾的寶座。
以前文生一直很輕視藍伯。他和競爭對手湯生一樣,擔心藍伯的奇特和不安定感,企圖從背後操縱無能的藍伯。可是,現在文生知道那是他的痴心妄想了。在五分鐘之前,這是他無法想像的事,可是現在他卻被藍伯的氣勢壓倒,就要面臨萎縮的境地。文生求援似地回過頭看著老丹尼爾,可是,老人也只是沉默著不說話。
過了一陣子,三人轉移地點到了以維多利亞樣式統一佈置的書房。藍伯命令文生。
“把炭疽病菌散播到巴西。就選聖保羅的貧民街吧!在十月底以前要造成一百萬人死亡。”
“是……”
“印度方面的狀況也應該加快腳步了。把細菌散播到加爾各答、孟買、德里。今年內要有兩億人死亡!”
文生無能抗拒對方尊大的語氣,只得卑屈地回答。
“再來是日本方面……”
藍伯的兩眼中散發出危險的光芒。
“讓總統撤回不履行債務的宣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