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若是不能賑災,怕是所有人都會將矛頭對準自己。他剛要說些什麼,又聽得那徐階說道:“陛下,賑災之事是小,祖宗法度是大,這海禁開不得啊。”
那朱載垕本來還要給魚鉤上餌,聽徐階這話,眉頭一皺。“我大明一向重農輕商,卻不能否認經商才是賺錢最快捷的方式。現在我大明國庫一分錢都沒有,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難不成朕想弄些錢來充實國庫,你們都要阻攔?”
徐階已經看出皇帝的不悅,可是眾臣就在身後,他此時也不能退步。便說道:“陛下,國庫缺錢,可以讓天下暫時加賦。賑災無錢,也可以找大戶們籌借。經商乃是下等差事,陛下怎可親為,平白賤了龍體。”
他這一番說辭聽在朱載垕的耳中只覺得格外刺耳。別看他在船上一副嬉皮笑臉,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內裡也是一副火爆性子,平日裡沒少和水手們摔跤動手。雖說戰績不佳,可性子擺在那裡,又怎能忍得住自己手下無端的訓斥。
徐階幾句話直說的朱載垕火往上撞,若不是要顧忌皇帝的威嚴,此刻他早就罵這老傢伙一個狗血噴頭了。思忖再三,最後他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徐愛卿可暈船否?”
朱載垕這話只說的那徐階一愣,他不明白皇帝為什麼會提到暈船的事,卻也開口說道:“老臣本是松江府人氏,平日裡過河也少不得要過橋乘舟。只是太祖明訓,片板不得入海,老臣從未乘過海船。不過老臣年邁體虛,想必是受不得海上風浪的。”徐階將太祖明訓幾個字說的很重,用意不言自明。朱載垕氣笑道,“好好好,朕這裡有個妙方,既可治療暈船,又可速成游泳。當真是管用的很。閣老大人勞苦功高,今日裡便不收你的學費了。”說完一個眼色,旁邊的朱奎便將那徐階拎起來拋到了太液池裡。
首輔大臣被御前近衛給拋入了池中,隨著噗通一聲水花飛濺,在場的眾位大臣也是齊齊傻眼。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大事件,歷朝歷代還沒有哪家的丞相有過這等遭遇。
“首輔大人!首輔大人!”眾人紛紛圍到太液池邊,一個個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此時該如何是好。
“陛下!”高拱臉上帶著怒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此時已經入閣。但是曾經擔當過裕王府講師的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位新登基的皇帝,竟會做出如此的事來。他言語中帶著慍怒,“陛下,當眾羞辱內閣首輔,這是皇帝所該做的事嗎?”
朱載垕平淡的看著高拱,彷彿現在在太液池裡掙扎的首輔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一般。“高師,你為人一向中正不阿。如今也是與人糾結到一起,來做那強臣欺壓幼主之事嗎?”他此時已經是而立之年,早已經不是什麼幼主的範疇。更何況那徐階只是因為政見,言語間有些壓迫的意味而已。
高拱知道朱載垕這話說的有些言過其實,卻依然是一言不發的又站回到了池邊。他的性格不允許自己有以臣欺君的行為,即使是一點點壓迫,也不行。
那徐階也不愧是沿海地區出生的,雖然已經一把年紀,水性當真不錯。除了最初被拋落水時有些慌張,嗆了兩口水之後,便迅速的穩住了身體,在水中游了起來。只是泳姿不太雅觀,是標準的狗爬式。
徐階游到岸邊,掙扎著爬了上來。他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新登基的皇帝理論。卻不知道在海上的某個角落,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治暈船絕對沒有一次成功的。
氣勢洶洶的徐階剛要開口質問,就被朱奎又給扔到了太液池裡。這次他比之前又熟練了不少,一口水都沒有嗆到,就遊了回來。首輔不愧是首輔,只淹了兩次,就學聰明瞭。
第二次上岸以後,那徐階只朝朱載垕說了一句:“老臣這就去準備那廢除海禁的事宜。”然後轉身便走了。留下了一眾凌亂的大臣和兩行溼漉漉的腳印。皇帝擺明了不想講理,再爭論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引經據典說得再多,以他的身體狀態,又能遊得了幾次?萬一哪次遊不回來,皇帝最多也就是換個新的首輔而已。徐階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懂得審時度勢。
首輔走了,一眾官員自然也全都散去,唯獨留下那戶部尚書馬森。
朱載垕看著馬森,開口說道:“馬愛卿也暈船否?”說完那朱奎便朝著馬森走去。馬森見狀,急忙叩首說道:“陛下今天讓臣賑災,可臣實在是無錢可用。剛才諸位大人所捐的俸銀全是虛數,臣就算是傾家蕩產也沒辦法完成賑災之事啊。”看來剛才徐階的那一幕,馬森以為這年輕的皇帝是想要訛自己的家產來用。
那朱載垕聽了一拍額頭,笑道:“我卻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