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不能買下他們的心?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這些反水的皇協軍在他手下的時候,似乎是毫無戰鬥力的,可是一旦調轉槍口,就變得異常兇猛。就像這次齊玉昆的部隊,為了打阻擊,部隊幾乎被打殘了,和幾倍於己的對手相搏,沒有人逃跑、投降,這說明了什麼?小野的思維一進入這樣的焦點,心裡就發冷,就恐懼,因為他們的反常表現說明了中國人是不可能被征服的,他們的心永遠和國家連在一起,事實既然是這樣,把指揮軍隊的權利交給他們,不是與虎謀皮?就像這一次靠山之戰,不是焦長禮的反叛,他能吃這麼大的虧?教訓啊!
小野想到這,狠狠地摁滅了菸頭,感到異常的壓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類矛盾,不知道哪個中國人是可信的,就猛地推開了窗戶。頓時,一股冰冷的空氣席捲而來,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這才知道,風向變了,今天颳得是北風,西河的冬天要提前了。他覺得汗毛孔都立了起來,脖子上涼颼颼的,從裡往外冷,只好把窗戶關上了,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當他喝下一口熱茶,肚子裡才感覺暖和了些,腦子裡也開始清醒了。心想這些中國人雖然不值得信任,但是沒有他們是不行的,不應該鑽牛角尖,因為帝國的兵員快枯竭了。岡村發動粵漢之戰來後方要兵已經深刻的印證了這一點,帝國的兵員真的快達到了枯竭的地步,而戰爭的規模絲毫沒有縮小的意思。冀州現有的兵員看家護院已經不足,仍舊被岡村調走了一個聯隊,這太說明問題了,假如不用中國人,這個仗就沒有辦法打下去了。用還是要用,可是怎麼用?小野真的有點不會玩了,只是不會玩也得玩,他必須解決這個難題
按道理說,皇協軍的接連出事,作為團長的石冠中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小野又清楚,石冠忠對他是忠心的,然而這個留戀富貴,滿腦子虛榮的傢伙,他的平庸實在讓小野難以忍受了。小野實在不明白,石冠忠為什麼只知道抓權力,連手下的主要軍官在想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對方被叛了他,他才明白髮生了什麼,簡直是蠢到家了。現在事情出了,明白又有什麼用?給帝國的事業帶來的,只能是一次次的損失,偏偏這樣的人對皇軍十分忠誠,讓人放心,在這動盪四起的西河,扔下他,用誰?用袁喜才?這傢伙倒是很有謀略,帶兵也有辦法,可是他滿腦子都是江湖義氣,不懂政治,誰敢把部隊交到這樣的人手裡?再說皇協軍被石冠中經營了許多年,主要軍官都是他提拔的,他們很可能不買袁喜才的賬,那樣仍舊會出大亂子。皇協軍的事不弄明白,下一步的目標就算明確了也無法實施,用忠臣還是用能臣,的確是千古以來主政者的第一難題,誰也不知道,上哪裡去找能幹而又忠心的人才?
小野不停的吸菸不停的想,想著想著就把腦袋想大了,氣得他又一次的把煙掐滅了,眼睛死魚般的盯著窗外。外面的天是灰濛濛的,空中安靜的連一隻麻雀都沒有,是死一般的寂靜。看了好一會,小野也沒有看出靈感來,決定先把皇協軍的事情放到一邊,實在想不出辦法來,只好去找於得水了,他的道道多,也許有辦法。
秋糧同樣是大事,山區的糧食從來難徵,各個村的維持會雖然已經建立起來,但是能發揮幾成作用,小野一點數也沒有,這件事又是不能打折扣的,得有個像樣的人來管。靠現有的維持會組織,能徵上來三成就不錯了,山裡的民眾歷來把糧食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誰觸動了他們的命根子,他們真敢和誰玩命。今年因為戰爭頻繁,莊稼歉收是一定的,但是冀州的高島不會管這個,給的徵糧數目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想不流血的徵購糧食,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又是一件煩心的事,非但徵糧,還要徵兵,皇協軍這次的損失非常大,沒有兵員補充當然不行,這同樣是件讓人煩心的事。經過gongchandang的宣傳,雙方的幾次拉鋸,山區的百姓不再那麼色盲了,愛國的意識正在提高,對異族的入侵,由無意識的本能反感,漸漸的,變成有意識的反抗了,他們怎麼會甘心的讓自己的兒女去為日本人所用?不用說,這同樣是件不好做的事,總不能出動皇軍挨家挨戶去收繳男丁吧!可是不補充兵員,面對廣大的西河地區,靠皇軍這點兵力如何去防守?再說為了堵住八路軍的進入,那些已經建成的碉堡也必須有人進住,只有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才會發揮出它應有的效用。
小野的腦子裡,一件事接一件事的在翻滾,越想越是腦袋大,越想越感到一個腦袋不夠用,不由自主的拿起了電話。每到這個時候,他就需要於得水,由此他心中不能不生出令一番感慨:雖然中國人不可靠,可是治理中國的土地,離開了中國人還真的玩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