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五官中唯一能被看清楚的就是下嘴唇和耳朵。
任瑤華看著任老太太目光有些複雜,她和任瑤期不同。任老太太總算是疼寵過她十幾年的,雖然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但是看到虛弱至此的任老太太任瑤華也沒有辦法真的無動於衷。
大太太輕輕喚了一聲。任老太太就睜開了眼睛,看到任瑤期和任瑤華的時候她的眼睛就是一亮。抓著大太太的手掙扎的就想要起身。
任瑤期道:“老太太您躺著吧,我和姐姐看看您就走了。”
任老太太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還是堅持坐了起來,向她們伸出手道:“三丫頭,五丫頭,你們總算是回來了……你們的祖父她……嗚……他一直都念著你們和你們的父親,好在還見了你們父親最後一面……”任老太太哭得泣不成聲,那模樣讓人無法不同情她晚年喪夫的悲哀。
任瑤華看著任老太太向她伸過來的手,又看了任瑤期一眼,見任瑤期雖然在低聲安慰任老太太,卻站得有些遠,想了想,她便站在床尾沒有動。
任老太太哭了一陣子,終於藉著揩眼淚的機會將已經僵硬了的手收了回去,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些的時候,她才看向任瑤華:“華兒,祖母已經許久沒見到你了。在祖母心裡你還是那個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女娃,不想一眨眼你就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了,祖母不肯承認自己老都不行了。你站過來些讓祖母好好看看,祖母現在眼睛不行了,看東西總是重影。”
任瑤華抿了抿唇,沒有動。
任老太太皺了皺眉,悄悄看了任大太太一眼,大太太正要拉著任瑤華上前,卻聽見任瑤音似乎在外面跟誰說話,聲音還不小。
任老太太原本就心情鬱誶,兩個孫女又這麼不好搞掂,當即不悅道:“音兒!是你在外頭?”
任瑤音在外面應了一聲,很快就進來了。她已經洗過臉換了衣裳了,雖然臉上依舊沒有脂粉,卻比之前看到的樣子要好些了。
任瑤音一進來,不等任老太太沖她發作就趕緊道:“祖母,母親,是外院的管事來了,說那位姓餘的商人又派人來說要買我們的宅子。”
任老太太聞言惱火道:“讓人給打出去!簡直欺人太甚!以為我們任家沒有人了嗎?我看他們不是來買宅子的,而是故意來給我們任家找不痛快的!”
任大太太也嘆了一口氣:“老太爺新喪,老爺他們最近也忙得腳不沾地的,這個姓餘的怕是瞅準了咱們家沒空搭理他,所以才來鬧事的。”
任瑤音皺眉道:“那現在要怎麼辦?父親他們剛剛都不在前院。”
任老太太似是想起來了什麼,連忙道:“老三呢?老三不是在家嗎?讓他出去應付應付,別讓人欺負我們一家子老弱婦孺!”
任大太太面露為難,然後看了任瑤期和任瑤華一眼。
任瑤期挑了挑眉,挨個兒打量了眼前這三人幾眼,不知道她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他父親並沒有住在任家她是知道的,難道老太太以為他在任家?
老太太不悅道:“怎麼?老三也不在家?”想了想,她的眼神又帶了些黯然,“還是連這點小事,我都不能指望他了?”
任瑤音連忙道:“不是的祖母,三叔他最孝順不過了。是因為餘家這次來了個女眷,實在不好讓三叔出面,聽說餘家這位女眷還是位官家女,我和母親怕是……”任瑤音說著,有些為難地看了任瑤期和任瑤華一眼,“要不三姐姐和五妹妹陪我母親出面一次?你們二位身份尊貴,餘家見了肯定不敢再打任家宅子的主意了。”
任老太太立即看向任瑤期和任瑤華,目露期盼。
任瑤期看她們繞了這麼大的一圈彎兒,原來是為的這麼個目的,借她們的手打發來買宅子的人?
任瑤華皺眉道:“他們來買宅子,你們不賣就是了,他們還能逼著賣不成?”
任老太太和任大太太對視了一眼,然後都不說話了,任瑤音猶豫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任家欠了餘家一大筆銀子,據說當初是用了東府那邊的宅子抵押的。”
東府的宅子以前是任家二房的人在住,自從二老太爺和老太爺翻了臉之後,二房的人已經搬去雲陽城住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東府的房契竟然被抵押出去了。
任家自從出事之後,生意損失了絕大部分,許多地方都需要用錢,還是大筆的錢,所以也借了不少的外債。
任家如今今非昔比,別人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借錢,所以當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