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開雙臂,十指活動,咔咔作響。鏡中少年,面色冷峻,殺氣騰騰。
神一樣的少年,有進無退,豈惜自身?
腦海中掠過大家的身影,唐天朝鏡中少年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透著凜然殺意。他收回目光,神色平靜,走出房間。眼角餘光瞥見藤架上,掛著幾個孩童所玩的面具,他不自主想起以前在菲林星和凌旭一起截殺小公主的那次,自己戴了個猩猩面具。
說起來也巧,小公主也叫明珠,想起自己的這位學生,真是好久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小明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唐天的目光,柔和許多。
信步上前,摘下其中一件。
血口獠牙,黑髮青目。
把面具戴在臉上,倒是合適。
唐天在院子裡找到一塊晾曬的黑布,又在角落裡找到盛放染料的木桶,薛家經營織坊,這些東西隨處可見。找了半天唐天找不到筆,只好找了條掃帚,醮著紅色的染料,信手而畫。
一個歪歪扭扭的紅色小熊,出現在黑布上。
畫得真醜!
唐天捂著臉,不忍直視,明明是想畫個威武雄壯的大熊,怎麼畫出這麼一個又醜又蠢的小熊?他嘀咕了一下,想了想,重畫估計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很快放棄了重畫的衝動。四下張望,把原來晾曬黑布的竹竿抓過來,找了條繩子,把這塊畫著紅色小熊的黑布綁在竹竿上。
這手藝……真是丟人……
唐天咂巴嘴,揮了揮,倒是綁得挺牢,好吧,將就吧。
他抓起這杆新鮮出爐的大熊旗,幾個起落,唐天便消失不見。
沒過一會,明珠氣勢洶洶衝入唐天的房間,當她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臉色微變。
唐天扛著旗行走在紫鵑城的街道,街道的行人紛紛閃避。這個戴著面具扛著旗的人,身上流露出濃重的殺氣,讓他們暗自心驚膽戰。
黑旗舒展,紅色小熊呈現在眾人眼前,繪畫者畫技奇差無比,紅色小熊看上去又蠢又醜,但是鮮豔的紅色顏料,就像鮮血塗在黑布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妖異和殺意。
鬼臉面具,血熊黑旗。
唐天停了下來,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達琳小姐的住處怎麼走?
他想找個人來問路,但是他周圍幾米內,空無一人。他的目光掃過之處,行人畏如蛇蠍,避之不及。唐天很想撓頭,此時目光恰好看到路邊商戶門口的夥計,眼前一亮,便朝對方走去。
看到那個戴著鬼面具扛著黑旗,一看就是窮兇極惡之徒的男子朝自己走來,年輕的小夥計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兩腿不自主地哆嗦。他倚著門柱,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一步步逼近,渾身動彈不得。那團如同實質的陰影,像烏雲般壓下來,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令人窒息。
小夥計大腦一片空白。
“達琳小姐府上怎麼走?”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就像那團陰影,充滿壓迫感。
“西、西街盡頭,就、就是……”
腦海一片空白的小夥計本能說出地址。
“謝謝。”
頭頂陰影散去,那種令人戰慄的的壓迫也隨之消失,年輕的小夥計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有如一癱爛泥,面色發白。
唐天就這樣旁若無人地離開,前去的方向赫然正是達琳小姐府上。
“達琳小姐?他難道和達琳小姐有仇?”
“好重的殺氣!”
“快跟過去看看!”
“你找死嗎?萬一……”
“我們遠遠跟著就好,這樣總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街道兩旁,人影如同躍起的魚群,他們踩著屋頂,遠遠地綴著唐天的身影。
唐天走上西街,西街約二十丈寬,兩旁是高聳的石牆,紫色的藤蘿如同瀑布般從石牆上傾洩而下。嫩花色的花朵,星星點點散落在這片紫海之中。
街道沒有行人,盡頭是一座巍峨的城堡。
黑旗扛在肩上,唐天獨自走在這道寬闊的街道,腳步聲遠近可聞,他神色從容,就像一名遊客一般。青鬼面具,隨著他的步伐一起一伏,兩旁的紫蘿蘭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黑旗呼啦呼啦作響,血紅的小熊,在這片紫色海洋之中,忽隱忽現。
路上的閒人們,停在西街入口。
鬼臉的從容、血熊的舒展,無不透著一股難言的肅殺,這些趕來的路人無不為之感染,他們下意識都摒住呼吸。一片死寂的西街,並不響亮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