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素素以為會站成一座望婦石的嶽老三終於挪動了腳步,顫顫巍巍地往門口走去。
素素也連忙拔腳往綠蕪閣走,這年頭,到處都是傷了情的男女,她早就看的有些麻木。小蠻也好,綠綺也罷,不過是這個浮世年華中,一則一則關於傷情的註腳罷了。
謝時行原本也算的上是醉裡夢鄉的常客,自從進了綠珠的閨房之後,倒是來得越發頻繁,三天兩頭都能看到他的人,自認為綠珠待他是不同的,畢竟,美人兒的香閨只有他一人能夠“來去自如”。只是,綠珠對著他倒是沒有其他青樓女子的諂媚,該是什麼樣子,便是什麼樣子,除了他能踏足綠珠的綠蕪閣,其他一點也沒有因為他不凡的身世而與眾不同,綠珠有時甚至會因為心情不爽利而將他晾在一邊,一整天也不給他一個好臉色,而向來唯我獨尊的謝時行在綠珠面前倒成了一隻乖順的金毛犬,連著大氣都不出,只是唯唯地跟在美人身後,遇著綠珠心情不好時,還得小心翼翼地看著美人的眼色行事,然而,對於向來呼風喚雨的謝家大少爺而言,卻是一件享受得不得了的美差。
這日,謝時行坐在綠珠的綠蕪閣中,豆青釉雙耳三足香爐中飄散著濃淡適宜的香料味道,他竟有些恍恍惚惚的,聽在耳中的琴音竟也幻化為了沸騰的熱血,只覺著燥熱難按,想要跳進冷水中好好浸泡一番,又想著能擁著佳人入懷,共赴巫山**,他的眼神不住地在打探著眼前撫著琴絃的美人,一叢一叢的火在小腹處不住地升起,尤其是看到她那姣好的身材投射在面前時,更加覺得瘙癢難耐。綠珠隔著一層薄紗,抬眼了看了一番謝時行潮紅遍佈的臉頰,心下便了然,於是便急急地撫琴,一闋曲子一氣呵成,變了十八套指法,直把謝時行聽得如同浸在滔天的浴火之海中,綠珠收攏最後一個音調時,謝時行雙眼已然閉上,而臉上卻蒙著一層虛幻的光芒,於是綠珠便起身,開啟了門,將謝時行的貼身小廝喚了進來:“謝公子累了,就煩請小哥將公子送回府邸吧,對了,謝公子在臨睡前,還和我提了一番苜娘……”
精明的小廝忙不迭地點點頭:“少爺吩咐小的自然省會的,姑娘請放心。”於是便駕著陷入的沉睡之中的謝時行出了醉裡夢鄉。
回到謝府中的謝時行被苜娘迎回了妙曼小館中,美好妖嬈的同體不一瞬間便纏繞上了謝時行早已被酒色掏空了三分之二的身軀,鮫紗帳子中一時間旖旎風情無限,桃色菲菲,呻吟之聲不斷,小廝和丫鬟倒是都已經見怪不怪,都低著頭把門掩好,紛紛退出了房間,只留下一對男女交頸而臥,媚香冉冉而起,襯得一室緋色蔓延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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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琉璃美人
素素跌坐在蒲團子之上,頗有耐心地照看著風爐子上的釜,內裡滾著今兒早上才取來的鮮活山水,微微地,水便燒出了類似“魚目”般的細碎氣泡,當耳畔傳來細小的聲響後,便從案几上取了一點鹽沫子加入水中,然後取了則子撩去浮在表面狀似“黑雲母”的水膜,不一會兒,水已經沸騰起來,邊緣氣泡如湧泉連珠,咕嘟咕嘟的爭先恐後地冒出,素素先在釜中舀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邊攪邊投入碾好的茶末,心情出奇地好,再燒到釜中的茶湯氣泡如騰波鼓浪時,便加進二沸時舀出的那瓢水,使沸騰暫時停止,以育其華。素素從釜中舀出一湯匙的黃色湯水,注入薄胎白瓷茶盞中,便遞給了面有倦意的綠珠:“飲茶時舀出的第一碗我們一般將它稱為';雋永';,姐姐,不妨喝一口嚐嚐鮮。”
綠珠隨手接過,用蓋子颳了刮,卻是沒有想要喝的**,只是聞著茶水的清香,莫名地便帶了些苦澀的意味。
素素看著她這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便再說了一句:“茶一旦冷了,則精英隨氣而竭,飲啜不消亦然矣,趁熱喝,看看我的手法有沒有進步。”
綠珠就著茶盞抿了一口:“不錯,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四碗發輕汗,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素素,你現今煎茶的功夫倒是越發地好了。”
素素自已也呷了一口:“姐姐現今也越發會說上些甜蜜話兒了,難怪謝時行那酒囊飯袋每一次離開都跟抓耳撓腮的猴子似的,連我都覺著他心癢難耐。”
兩個女子在綠蕪閣中一杯一杯喝著清茶,釜中的水沸了又沸,敲擊著釜壁,發出悅耳的聲響,素素索性拿起一根謝時行剛剛當寶貝似的獻給綠珠的象牙筷子,敲打在釜沿之上,和著沸滾的水用脆生生的嗓子念出了:
茶,
香葉,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