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前便出現兩人,一鶴髮童顏的老者當先走來,他看了一眼騅路,猛地一巴掌,扇向身後跟著的精壯漢子,罵道:“畜生!敢這麼折辱二少!”
這一巴掌著實不輕,那漢子一口白牙被打落幾顆,卻不敢喊疼,倉惶爬起身。那老者又是一腳踢去,怒道:“還不開啟牢門,請二少出來!”
那老者一身華服,也不嫌牢房汙穢,躬身起來,說道:“二少,您莫要介懷,這下人有眼不識泰山,無端冒犯了您。”
騅路左右一看,確認牢房裡沒他人,指著自己鼻子,問道:“我?二少?”
老者一臉惶恐,說道:“哎呀!哎呀!二少怎麼連這個也不記得了?莫非是這下人在途中打了您的尊頭,打傻了您?”
騅路一摸腦勺,說道:“後腦是有點疼。”
老者聞言,殺氣畢現,回身一指,那大漢身子猛地膨脹,只聽得“嘭”一聲,活生生一個人炸成了一泡血霧!
第二十一章 天權城Ⅰ
騅路目瞪口呆,老者手掌一揮,一道天青色的螢光薄膜憑空出現,護住了兩人,避開了血霧飛濺。
剛有一人如此慘烈的死去,老者卻絲毫不以為意,再度躬身,說道:“二少,您是騅元帥的次子,騅小帥的弟弟,還記得麼?”
騅路不知眼前人的用意,謹慎說道:“大師說笑了,在下乃是騅家棄子,二少之名,實不敢當。”
老者道:“二少的遭遇,老朽素有耳聞,然而天底下哪有母親不疼自己的孩子的呢?哪有哥哥不愛自己的弟弟的呢?當年把你丟入海,是騅元帥一意孤行,自那之後,您的母親日夜以淚洗面、您的哥哥自此不再理睬騅帥,好好一個元帥府,端的是妻離子散、家不再家。”
騅路緊盯著他,並不言語。
他當然不會因為一番言語就輕信他人,但他此刻落入他人手掌,騅家想殺他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眼前這老頭衣著華貴,想必身份不俗,又何必不辭辛苦、親身前來說些鬼話騙他?
老者又道:“老朽空口無憑,想必二少也不信。請二少隨老朽來,我們已為你準備好了房間,馬管家您記得麼?他收到了訊息,已經從華蓋城騅家動身趕往此處,要不了多久,就會來到這裡,迎你回家。”
騅路低笑一聲,說道:“勞大師費心。在下遭遇坎坷,早對華洲騅家心灰意懶,他們一番好意,我先謝過,只是萬不敢接受。勞大師轉告一聲,就說我騅路命中無富貴相,不敢再入他家門檻。”
老者急道:“二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騅家如此待你,自然是虧你欠你,但歸根結底,還是血濃於水,難道二少如此狠心,連骨肉之情也不顧、連一個贖罪補過的機會也不願意給麼?”
騅路閉上眼,說道:“各人機緣,自有天意註定。我不曾覺得騅家虧我欠我,他們縱然狠心,畢竟對我有生養之恩,這不過是一恩一怨相抵,兩不虧欠而已。”
老者見他神色決絕,也不再勸,突然一笑,天真畢現,商量道:“二少心志堅定,老朽今日就不再勸你,只是此處汙穢,要讓騅家人知道了,定要怪老朽招待不周。老朽草民一個,可不能承受騅家的怒火,您看,是不是換個地方?”
騅路心亂如麻,不想移動,那老者一把拉著騅路,硬是拉到了一處豪宅中,說道:“二少,這房間數月前就為你準備妥當。騅夫人送來一張清單,說這些都是你喜愛的裝飾,你過過目,要是不喜歡,招呼老朽一聲。”他胸膛拍的啪啪響,“只要不是皇帝的龍椅,其餘的老朽自給你置辦!”
騅路一看,眼角一酸,竟要落淚。
地上的絨毯、紫銅的香爐、雲紋的瓷瓶無不歷歷在目,這房間的佈置與他小時候的房間一模一樣,他神情恍惚,走到床前,掀開被褥,床板上果然一道道刻痕。
騅路心中大動,一貫自傲的面不改色也無法做到,一張臉上竟露出了憤怒、懷疑、屈辱種種表情,但最多的卻是辛酸。
露米婭察覺到他的變化,說道:“小路,控制情緒!”
老者說道:“也真怪,騅夫人特地吩咐要在床板上亂劃這麼幾道,好好的花梨木,就這麼壞了品相。”
騅路不言不語,只輕輕撫摸那幾道刻痕。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年幼的他,每當苦悶不能自抑時,便用匕首在床板上劃割,本以為這事無人會知曉,不料卻全被人看在眼裡。
老者見他神色有異,說道:“二少,老朽先行告退,您好好歇息。外邊有人守著,有事您吩咐一聲就是。”
騅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