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在一起玩跳皮筋,還唱兒歌……那首兒歌是怎麼唱的……”
“小皮球,架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
歌詞從葉衛軍嘴裡吐出來,低沉的聲音與夢中的吟唱重合在一起,李安民覺得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很疼,還有種窒悶感,她儘量不把情緒放在臉上,低下頭說:“瞧我,都忘了,小時候奶奶教過我。”飛快地朝他斜了一眼,小聲問:“衛軍哥,你也知道?”
葉衛軍拍拍她的頭,很自然地微笑:“你在夢裡唱的,全車人都聽到了。”
小商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插話:“這首兒歌在我小時候很流行,女孩子跳皮筋時都會唱,現在的孩子呀,太可憐了,就知道PSP,IPAD;放學全被關在鋼筋混合的籠子裡,隔著窗戶看天,視野就那麼一小片。”
李安民心說你才大我幾歲呀,這話講的,好像是不同時代的人,但轉念一想,馬上察覺出異樣來,小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黃半仙又和這件事有什麼牽扯?
葉衛軍看出了她的疑問,告訴她小商就是在洞外接應的人,他們之所以能夠順利出逃,除了有張良的幫忙,還藉助了黃半仙的部分資源,至於是什麼資源,小商以“商業機密”一語帶過,而為什麼黃半仙會幫忙,自然是因為他跟葉衛軍之間的師徒情分,徒弟遇到困難,師父有道義出手解圍,這都是葉衛軍的說辭,合情合理,李安民姑且聽著,將信將疑。
葉衛軍還說張良跟炮筒一樣,都是他在當兵期間結識的戰友,李安民能看得出這三人之間的感情很深厚,一個深沉穩健,一個爽朗樂觀,一個陰狠銳氣,這種組合竟然讓她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可是這種親切感卻加劇了她的恐懼,李安民試探性地詢問在洞裡發生的事情,葉衛軍說她進洞沒多久就倒下了,原因是缺覺。至於白甲蟲和麵部腐爛等等詭怪離奇的景象,統統被歸結為受情緒影響所產生的完全性幻覺,葉衛軍說這種幻覺是內心情感在外部空間的生動投射,能夠引發感官上的錯亂,造出最逼真的假象。
就算李安民曾經有過類似的經驗,也覺得這種科學化的解釋太過牽強,她輕輕捲起葉衛軍的袖口,手臂上的潰瘍已經癒合大半,原本化膿的創面只留下一塊塊或深或淺的斑痕。
李安民咬了咬下唇,低問:“你的傷……也是我看錯了嗎?”如果他敢說——陰陽眼也能自動調節度數,把輕傷看成重傷是常事,李安民會給他一拳,再從車窗跳下去,把人當傻子也得有個限度。
所幸葉衛軍沒有回答,只是抬手搓上她的頭毛,這個習慣性的親暱動作讓李安民眼眶發熱,她說:“回家以後,我想吃白菜燒牛肉。”
葉衛軍輕輕“嗯”了一聲,眼光卻有些閃躲,李安民心裡發慌,抓住他的手,加重口氣又問:“我們馬上回去,對吧?”
葉衛軍反握住她的手,笑著點頭:“回去,我們回白伏鎮去。”
李安民稍微鬆了口氣,側頭靠在他肩上,什麼也不願想,現實和幻境,她已經分不清楚了,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想也是多餘,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事實不能改變,想再多也白費,只要能維持現狀,每天都過著上學有朋友、回家有老哥的滋潤生活,就這樣介於半真半假之間也無所謂。她知道,這是一種逃避,除了當睜眼瞎,她暫時想不出更好的應對辦法。
可這點卑微的小希望也沒能得到實現,臨近白伏鎮時,李安民在車上睡著了,醒過來後,沒看見熟悉的環境,卻驚悚地發現自己被關進了一間狹窄封閉的石屋裡,嘩嘩的水流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整個房間就像被包裹在瀑流之中。
這間石室的內部空間約有五米見方,天頂平整,地面潮溼光滑,牆上釘著整張吸水用的草蓆,有簡單的傢俱陳設。一張帶邊欄和側櫃的紅木床靠牆擺放,床上被墊齊全,還掛了層帳子。照明工具是桌上的兩根冥燭,床腳下竟然還放了個馬桶。石室裡沒有窗戶,門被鎖上了,從裡面打不開,門上有一條五公分長的透氣口,透過透氣口朝外看,只能看到斑駁的石壁。
李安民裹著被子縮在床角,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等短暫的大腦空白期過去,思考能力逐漸恢復,她開始回想臨睡前的細節——差不多快中午的時候,車子開進白伏鎮外的高速公路,葉衛軍遞給她一杯熱水和麵包,水的味道有些怪,她只喝了半杯,葉衛軍把另一半連著杯子扔出窗外,接著沒多久,她就覺得氣悶頭沉、四肢虛軟,葉衛軍說可能是車子坐得太久,讓她抓緊時間休息,結果這一睡,就睡進了小黑屋裡。
李安民在黃半仙家吃過安定,服藥後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