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若塵說她患病了,現在如何?”賀蘭淳見容不留沒有回答,頓住腳步,轉頭凝視著他。
容不留沒有絲毫慌亂,從容不迫地回答道:“娘娘確實染恙,出了點疹子,發燒瘋言瘋語,大夫交代說會不能見陽光,會傳染它人,老臣便將娘娘暫時安置在後院,以免危及陛下的千金之體。”
“帶朕去看看。”賀蘭淳聽說會傳染,略微頓了一下,還是堅持原來的決定,“朕要看看皇后。”
容不留本待勸說,抬頭見賀蘭淳的表情,亦知不可勸說,只得伸臂一引,將賀蘭淳引至後院的一個陰暗的小屋前。
“皇后娘娘就在裡面,陛下還是不要靠近,萬一有個好歹,實在不是社稷之福。”容不留在一旁說到。
賀蘭淳‘恩’了一聲,隔著窗戶往裡望去,果然見到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呆呆地坐在床沿邊,她的頭髮披灑下來,攔住了面容,屋裡的光線很暗,看不太清楚,只是她這樣孤零零的坐著,看著異常蕭索。
“容秀。”賀蘭淳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在她嫁給他之前,他一直這樣稱呼她的全稱,想一想,已是六年沒有這樣喚她了。
裡面的人似乎也有感觸,抬起頭,朝這邊望了一眼。
面容依舊是模糊的,依稀能看到髮絲間她的眼神,那麼楚楚可憐、溫婉動人。
賀蘭淳心中一緊,面上也不露出分毫,只是板著臉道:“朕會接皇后入宮,請御醫專門診治,容太師,你府中能安排一輛不透風的馬車嗎?”
容不留連忙拱手辭道:“娘娘此刻入宮,對宮裡的貴人恐怕不好吧。”
“皇后便是最大的貴人!”賀蘭淳冷臉斥道。
容不留愣了愣,賀蘭淳此刻的嚴厲,頗有點關心則亂的意味——怎麼他從前沒發現,其實陛下心中還是有皇后的?底下的臣民們,只看見了帝后關係凍結了這麼多年,哪裡明白裡面那麼多彎彎轉轉的心思?
“如此……老臣過幾日,待娘娘略有好轉後,立刻將娘娘送回宮去,陛下以為如何?”容不留極快地琢磨了一番,如是回答。
賀蘭淳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負手,在窗欞外靜靜地看著裡面的女子。
良久,他才轉過身,剛才略有融動的表情,再次冷漠如冰,“回宮。”
宮裡,還有另一個妃子正在分娩。
他不得不娶的另一個女人。
哪知賀蘭淳還沒來得及走到大門口,便有宮中的信使拍馬趕來,那太監慌慌張張,一路狂奔過門廳、走廊、花圃,一直跑到賀蘭淳的身前。
“陛下,蘭妃娘娘生了!生了位小殿下。”那人稟告道。
賀蘭淳還未做出反應,那人接著又說:“只是娘娘……娘娘仙逝了。”
賀蘭淳的動作微微一滯,然後語氣輕鬆地道了句‘知道了’,旁邊的容不留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垂著頭,垂得很低,看不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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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塵最終還是來了。
他來的時候,賀蘭雪也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了,炎寒初是淺淡,最後頂不住賀蘭雪的軟磨硬施,也跟著喝了不少。
兩人的酒量皆是驚人,先是用杯,後來覺得麻煩,直接用碗。雖然未醉,神色間,卻已經有了酒意。
到最後,幾乎有點斗酒的意思,容秀與舞姬早已退下,留著他們,坐在窗邊,看著落日熔金,金鱗滿湖。
又一罈三十年老汾酒下肚後,炎寒突然問道:“伊人還好吧?”
賀蘭雪立刻警惕起來,正規正矩地回答道:“賤內不勞陛下操心。”
炎寒微笑,“她什麼時候成你的賤內了?”
“一直都是。”賀蘭雪口風很嚴,不露破綻。
炎寒還是微笑,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不把賀蘭雪的話真的聽進心裡去。
賀蘭雪見狀,知道那小子沒安什麼好心,又想起伊人從前與他的種種曖-昧親密,不禁有點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他快速地環視著畫舫裡面,容秀神色呆滯,依舊束手站在一側,外面的易劍還像年豬一樣被掛在大刀上,天色越來越晚了。炎寒葫蘆裡賣什麼藥,他仍然沒摸清楚。
如果說想取他性命,直接在酒裡落毒就行,可是酒是好酒,乾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