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雪呆了半響,突然釋然,他自顧自地笑了笑,然後,重新躺下,將伊人帶進懷裡。
伊人早已經睡著了,只是尋找舒適的本能,又往他懷裡鑽了鑽。
小小柔柔的身體,溫熱而真實。
賀蘭雪沒有再亂動,也閉起眼睛,努力入睡。
只是唇角微微揚起,一晚上,都噙著一抹笑。
那神情——如一隻偷到腥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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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大街,離開那場焰火,裴若塵一直走,沒有回頭。
他終於走到了丞相府邸,大門洞開,一直守候的門人舉高燈籠,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大人,回來了?”
裴若塵淡淡地‘
恩’了聲,一低頭,頭頂有東西落下,細細一看,卻是那焰火的殘屑。
那門人於是板起臉來,憤憤道:“誰家小孩那麼頑皮,把大人的衣服都弄髒了。”
裴若塵身上,落了一身的紙屑殘片。
那門人繼續碎碎念著,裴若塵沒有接話,只是低下頭,久久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然後,他抬頭,轉身,望向遠遠的天際。
天色空明,浩浩湯湯,沒有燃燒的痕跡。
“公主呢?”裴若塵轉過身,神色已恢復了往日的沉靜。
“公主已經休息了。”門人連忙回答。
裴若塵遲疑了一下,然後似終於下定決心,舉步向門內走去。
宅院深深,夜色裡,一眼望不到頭。
他沒有命人盞燈,只是在暗色裡潛行——這樣的夜晚,讓他倍覺安全,走著走著,便好似自己也揉進如此的夜裡。
下人們早已準備了熱水,裴若塵褪去衣衫,將整個人埋進熱水裡,屏息許久,直到肺嗆空虛,全身的毛孔都叫囂著空氣,他才冒出頭來,仰面,大口呼吸著。
——是時候做個決定了。
生存,或者毀滅。
起身後,自有清麗美貌的少女捧著毛巾在旁邊侯立著,裴若塵張開雙臂,她們趨前,為他擦乾了身體,又慢慢地沾幹頭發,用髮簪重新束在頭頂。
少女們的動作很輕柔,少女的眼波,是一彎蜿蜒在田間的溪水。
她們看著裴若塵的目光,是脈脈含情的。
裴若塵,卻至始至終,沒有看她們。
然後,他神清氣爽地走出浴室,步履堅定,毫不遲疑地走到了賀蘭悠的門前。
舉手,敲門,“公主,你睡了嗎?”
賀蘭悠的聲音無比清醒,“沒有,你進來吧。”
裴若塵於是推門走了進去,房間裡也沒有點燈,灰濛濛的。賀蘭悠坐在床沿邊,正看著窗外的月色發呆。
裴若塵走到她面前,就勢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阿秀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賀蘭悠道。
“我知道。”
“你這次進宮,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有事耽誤了。”
他們像尋常夫妻一樣寒暄著,說著一天內的家長裡短。
“我打了裴若蘭,你會不會怪我?”
“不會,只是你還不曾打醒她。”裴若塵語調平淡,無喜無怒,聽不出情緒。
賀蘭悠哽了哽,半天,才終於問出最重要的問題:“今晚,你為什麼要來?”
裴若塵站了起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賀蘭悠聞到一股新鮮的水氣,很乾淨的味道,水氣後,是裴若塵特有的墨香味。
他俯下身,手輕輕地放在賀蘭悠的肩膀上,緩緩地推了下去。
賀蘭悠沒有反抗,有點麻木地躺了下去,她全身一陣繃緊,心跳得很快,似期待,又似僵硬。
裴若塵的吻,印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路往下,從頸窩,到胸前微微的起伏,光潔的面板,然後肚臍。
那雙拿慣劍,拿慣筆的手,靈活而輕盈,一件一件,褪去她身上本如薄衫的睡袍。
賀蘭悠仍然僵硬著,直到自己完全***。
“若塵……”她終於抱住他的頭,輕聲呢喃:“為什麼……”
“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嗎?”裴若塵的聲音很低,不顯稜角,卻異常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