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刻意抗拒只燃起他更深的怒火。
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用身體擠壓她、挑逗她,強迫她回應自己,直到她雙頰因情慾而嫣紅,嬌軀不由自主的弓起回應著,他才猛然抽身離開。
她喘著氣,怒瞪著他,為自己的回應和他的行為感到憤怒。
「我不會讓你走的。」他站在床邊,氣息微喘地俯視著她,幾近威脅的粗聲道:「你最好也不要做無謂的嘗試,這屋子的保全是特別設計過的,所有窗戶都是防彈玻璃,出入口都有警報裝置,你出不去的。」
她抓起一旁的檯燈砸向他。
他不動如山,只是抬手擋開它,彩繪玻璃的燈罩迸裂破碎,匡啷飛落在地,可其中一片玻璃還是劃破了他的手臂,還有一小片飛劃過了他的臉龐。
黝黑的面板滲出了血,在他的臉上,也在他的手上。
她面無血色的瞪著他。
心驚,卻更生氣。
「我恨你。」她說。
「我知道。」他說。
他陰鬱的直視著她,嘴角一撇,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然後,轉身離開。
鐘響,十二。
門,被他帶上了。
窗外,雷不再響,雨仍在下。
破碎的彩色玻璃散了一地,就像過去三個月那虛幻的幸福。
碎了,散了,只剩下殘餘的彩光。
心在顫,唇在顫。
淚,又溼了衫。
她閉上了眼,想忘,卻又忘不掉,想恨,卻又無法真的恨。
終究,她還是無法逃開,無論是她自己,或是他,抑或是那教人憎恨的咒怨。
那麼多年以來,她一直以為淚會有流乾的一天,她一直以為心會有不痛的一天,她也一直以為他總會有愛上她的一天,但事實是——
就算經過了這麼多世、轉過了無數次的輪迴,他愛的仍然不是她,她也仍然為他心痛,仍然在遇到他時掉淚,仍然無法自拔的愛他。
即使她記憶喪失了,她的身,她的心,卻沒有一天忘記他……
我想和他在一起。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這樣告訴她最好的朋友。
那時,她以為,愛無悔;那時,她也以為,他終有一天會愛上她。
終有一天……
我愛你。
那麼多年過去,她終於等到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它深深、深深地鐫刻在她的靈魂上,她是如此珍而重之的將這三個字小心翼翼的捧著,即使是現在,她仍無法拭去它。
假的,卻仍擦不掉,只在心頭上刻出了血。
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一切都不會再一樣,一切都不會再相同,我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我不會讓你再有理由動手……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世他會記得,不曉得他究竟在想什麼,她只知道自己不能相信他的話,她不敢再抱著一絲一毫的希望,一點也不敢。
即使如此,他的話依然迴盪在耳邊誘哄著、承諾著,他滿布痛苦的眼也依舊浮現在眼前。
過來……
別走……
相信我……
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不,她曾以為他會變,公主死了,她又遇見轉世的他,但他的心依然不在她身上,他總是在刀光劍影中征戰著,總是費盡一切想要得到更多的錢、更多的權、更多的名利,然後害死更多的人。
不,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澪也不可能讓事情改變的。
她咬著唇瓣,蜷縮在床上,緊緊的環抱住自己,任淚水放肆漫流。
鐘響,十二。
地上的花瓶碎片仍沾著她腳上的血。
那豔紅的血是如此刺目,又教人心驚。
他坐在沙發上,握著冰冷的酒杯,拉回視線,看著前方牆上的青銅。
即使在金黃色的燈光照射下,牆上的青銅浮離依然顯得有些森冷,那燈光,只是更加凸顯了浮雕的暗影,讓每一道線條,每一條紋路,都清晰浮現。
這是由數塊青銅拼合而成的,他花了很多年,用盡了一切辦法,才找到其中這些,他還沒收全,但目前這些已夠他了解部分因緣。
鑄燒青銅的人,是個上好的工匠,那人不只將景物全數鑄上,也將所有人的情緒表達的十分明白,痛苦,悲傷、憎恨、瘋狂,全都清楚又強烈,他幾乎能聽到其中人物悲憤的吶喊,尤其是那刻在整面浮雕最下面的那幾行咒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