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她失去了記憶,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和一般人不一樣,但是除了不會老、不會生病,受了傷會很快好之外,她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樣。
她不會飛天,也不會遁地,更不會什麼驚人的幻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一樣,卻也曉得若是讓人知道她的不同,勢必會造成極大的震撼。
因為如此,她不讓自己和人有太深的牽連,沒和父母斷了聯絡,是因為知道他們愛她,他們能接受她的不正常。
但,他們是例外中的例外。
她不想受人注目,也不想被當成研究的物件,所以每次在旁人開始懷疑時,她便會自動離開,切斷和過去所有的聯絡,更改她的身分檔案資料,換一個完全不同的行業,重新適應一個新的地方。
這樣把自己連根拔起的行為,做起來並不愉快,所以非到必要時,她並不想這麼做。
她很喜歡現在的工作和住的地方,原本打算在這裡再多待幾年的,他是個讓她措手不及的意外。
她睜開眼,看著樓下那擾亂她心神的男人。
應該走的。
她知道自己昨晚就應該離開這裡,但是不知為何,在收好了行李之後,她卻無法踏出大門一步,反而一夜無眠地坐在窗邊,等著他出現。
現在,他出現了,就坐在車裡,等著她下樓去。
一顆心,不自覺地緊縮顫抖著。
不安、害怕、迷惘、渴望……
種種情緒充塞在她心中,她卻領悟了一件事,她不想離開,她想和他在一起,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直覺告訴她,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會很危險,他太像夢裡那個男人,但她極度渴望的心卻不讓她退縮。
一年、一個月、一天,甚至幾個小時也好。
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再看看他,想再次感覺他的體溫,和他那不為人所知的溫柔……
細雨如絲般在空氣中輕飄著。
沒關係的,不會有事的。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反正只要情況不對,她還是隨時可以走、可以離開的,不是嗎?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看著那輛車、那個人,她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推開門走了出去。
八點,門開了。
她出現了,穿著一身白色的套裝,撐著一支紅色的傘,過腰的長髮綰成了髻。
他看著她在細雨中走下紅磚屋旁的樓梯,穿過小小的庭園,一步一步,緩緩地來到他身邊。
她走得如此的緩慢且小心翼翼,他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一動就會驚嚇了她,讓她改變主意,轉身逃跑。
終於,她在車旁站定,白著臉、抿著唇、緊握著傘。
「有件事我要先說清楚。」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透著微微的緊張。
他捏著煙,一語不發的盯著她,黑瞳幽暗。
「我假設你吻我是因為我吸引你,我想你知道我也……」她無法剋制的紅了臉,將話說完:「被你影響。」
她的用詞教他微一挑眉,卻仍識相的保持沉默。
「秘書的工作並不包括陪上床。」雖然尷尬,她還是強迫自己說下去。
「我知道。」他眼底浮現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
她有些惱,嫩臉更紅,卻又不能不把話講清楚。「如果我們將來有些什麼,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他低沉明快的回答教她心跳飛快,深吸了口氣再道:「你不能再突然吻我。」
他直視著她的雙瞳,這一次,隔了兩秒,才一字一句的慢慢開口,「我不保證做不到的事。」
她屏著氣,渾身一顫。
細雨仍在飄著,在車外、在傘外,紛紛、霏霏,包圍著,隔絕了世界。
他仍看著她,一語不發的,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率先垂下了視線,然後轉身。
仇天放捏著煙的手一緊,直到看見她繞過了車子,開啟了另一邊的車門,坐上了車,關上了門,才放鬆下來。
她沒走,沒離開。
他逼自己拉回始終盯在她身上的視線,強迫自己熄掉煙,然後把手擱在方向盤上,而不是將她強行拉進懷中,感覺她的存在。
「吃了嗎?」
「我沒胃口。」她低頭收著傘,臉色蒼白。
他沒再多說,只是發動車子,將車開出去,中途在一間早餐店替她買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