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立即收聲。
王尚書道:“陳離就是張離。童侍郎不分皂白,嚴刑逼供,實屬濫用刑罰。然童侍郎指稱,他是為了弄清張離和海盜勾結一案,才刑訊的。眼下,本官即刻傳童侍郎上堂,與張離對質。”
板栗立即上前道:“且慢!”
王尚書眼皮跳了跳,問道:“玄武王有何話說?”
板栗鏗鏘言道:“今日三司會審,牽連甚廣。說實話,小王十分懷疑白大人對張家有企圖。然,小王拿不出證據,所以只能暫且擱下。同理,溟州東羅府的知府也只是懷疑陳家跟海盜有勾結,沒有任何證據。所以,小王不許審問我五弟。今日,小王就把話撂在這:拿了證據再來找張離,那時我張家接著!若查明張離與海盜有勾結,小王願去了世襲王爵,再同張離擔此罪責!!!”
小蔥亦清叱道:“童侍郎乃一酷吏。他想誣陷張離,拿了證據再來,我李家也接著!”
葫蘆霍然起身,沉聲道:“我鄭家也接著!”
三人氣勢一放開,連王尚書也一滯。
英王眼神微閃,沉思不語。
黃豆這時上前道:“當日,東羅府的知府在奏報上說。陳家賣房子賣鋪子,不知所蹤,懷疑其逃匿。如今已真相大白:陳家是為了籌款上京幫我五表弟認親,所有猜測均屬子虛烏有,何來跟海盜勾結?況且,我們也怕中了奸計。當日已經仔細審問過張離。為這,下官還捱了表弟好一頓罵呢!”
張楊也道:“不錯!我等並不因為他自稱是張家的玉米而有一絲縱容;當晚童侍郎更是刑訊逼供,均無所獲。”
王尚書微微點頭。
黃豆卻從袖中扯出一道狀子,呈給王尚書,道:“下官要告童侍郎:在任期內嚴刑酷法。草菅人命,造成數樁冤案。下官已將一干人證帶到,懇請各位大人一併審理。”
王尚書接過狀子。越看越心驚:張家和鄭家這是要徹底收拾童侍郎,為新迴歸的兒子出氣了。
他心思電轉,果斷做了決定。
人皆有私心。他剛才這麼說,是因為按常理,該問大苞谷讓玄龜藏了什麼,然後順勢轉入雲州雲霧山屠殺案。可是,那案子牽涉到王家族親,他本能地避免。能拖一刻是一刻,好見機行事。
然而,白凡那邊缺少證據審不下去。他只得將童侍郎先拎了出來。
誰知張家卻霸氣沖天,再不許碰張離。
王窮明白大伯父的心思,輕咳一聲。望著他搖搖頭。
王家,決不能在此事上姑息養奸。
王尚書挺了挺身子,帶著決然道:“張離,本官問你……”
話音未落,就聽陳家那邊傳出一聲刺耳的聲音:“真認了?我們贏了?認了!贏了!九十萬兩……哈哈哈……呃……哦……”
隨著一聲好似雞被掐住脖子似的掙扎漏氣聲,接著就是好幾聲尖叫響起。
眾人往堂下一看,原來是陳家的老管家暈倒了,陳老爺、四小鬼都手忙腳亂地扶他、緊張地叫喊。
大苞谷嚇了一跳,也衝了過去。
小蔥急忙也衝過去,診治搶救。
原來,剛才王尚書宣告大苞谷就是張家兒子時,陳家也是一片歡呼聲。
陳老爺夫婦想的是:他們終於幫大苞谷認祖歸宗了,那麼大苞谷就會繼續給陳家當兒子,且陳家還攀上了玄武王府、白虎公府、玄武將軍府……哎喲喲,多了許多權貴親戚呢!
陳管家卻不管這個,大苞谷當誰的兒子也沒他事,他只顧算賬去了。這麼一盤算,按一比六的賠率,陳家總共押出去十五萬多兩銀子——因為帶回來的洋貨海貨全部折價變賣了——除去本,淨賺九十多萬兩。
九十多萬兩啊!
老頭兒心跳驟然加快,手抖腳顫,完全忘記了這是在刑部大堂上,那邊玄武王三個正跟王尚書對陣呢。他激動地望空大喊,心臟再也不堪重負,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也難怪他,陳家不過是鄉紳,三四代人奮鬥了近百年,才攢下目前這份產業,他何曾經手過九十萬兩的財物!
鬧嚷嚷中,王尚書剛要命人將陳老管家抬去後堂診治,以免影響堂審,忽然堂下有人大喊道:“是他們!我認得。他們押陳家小子贏的!”
一聲未落,另一聲又起,好些人從大堂門外湧入,指稱陳家老管家和四鬼在各賭場押賭。
“他們贏了九十萬兩?”問話的人嫉妒欲狂,紅了眼睛。
“我聽見了,那老頭兒喊的!”黃訟師立即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