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鈞愣了一下,就大笑起來,好一會才停下道:“今天晚了,明天中午我們過來吃飯。汪老三,咱們先給副將軍送些野味過去吧,你可是在將軍面前拍了胸脯保證的。”
汪老三笑道:“這是肯定的。不然,副將軍要把我給烤吃了。”
黎章也趕忙挑了些好獵物。跟他們一塊送去顧澗營帳不提。
入夜,黎水躺在床上,看著帳篷裡的獵物——其實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對身邊的黎章道:“大哥,明天我找伙房要個瓦鍋來,把那鹿肉仔細燉了,咱們好好補補。”
黎章正想心事。隨意應了一聲。
黎水推了她一下,湊近她身邊低聲問道:“師姐,你想什麼?”
黎章低聲道:“阿水,我不是跟你說了麼,任何時候你都要叫我大哥。養成習慣。才不會在偶然間露出破綻。你要把師姐兩個字給忘了才好。”
黎水急忙道:“是,大哥。”
黎章停了一會,才對她耳語道:“我剛才想。咱們如廁始終是個大問題,怎麼才能想出個萬全的主意來。”
黎水無奈地說道:“除了小心避人,還能有什麼好主意!”
黎章望著漆黑的帳頂,自言自語道:“那個花木蘭,她到底是怎樣做到的?為什麼我每次出恭都心驚膽戰?”
黎水也覺得鬱悶:聽說花木蘭在軍中服役長達十二年,到底是怎樣避開袍澤的目光,完成女人那些麻煩事的?
一時半會的,二人想不出妥善的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如今黎章是指揮使,有單獨的帳篷,睡覺方便不說。早晚的如廁問題也能在馬桶內解決,然後每天清早由黎水提去倒掉。
這天天剛矇矇亮,黎水照常比別的軍士起得早。提著那小小的馬桶就去茅廁倒便溺。
魏鐵見了,搶上前來要接過去,“阿水兄弟,老是讓你幹這個,我心裡過意不去呢。我也在指揮使大人身邊伺候,你就讓我倒一回吧!”
黎水搖頭,笑著對他道:“我們是窮人家的孩子,從沒被人伺候過的,我大哥不習慣呢!這不過是小事,你就不要跟我搶了。你每天起這麼早,該跟魏大哥去操練才是。把身手練好了,那才能幫我大哥大忙呢!”
魏鐵無法,只得答應。
黎水就捏著鼻子去了茅廁。裡面卻已經有人了,是張富,正在大解。
她竭力裝作若無其事,也不對他看,將便溺倒進大糞池轉身就走。
張富也沒當回事,又蹲了好一會,天色大亮了才完事起身。轉頭無意中掃過糞坑,卻見裡面好些黑色的草木灰,正是黎水剛才倒便溺的地方。
“是墊馬桶底的吧!還真是講究。”
他暗自嘀咕一聲,轉身出了茅房。
黎章思及女兒家的煩難事,越發謹慎,不肯多跟胡鈞和汪魁來往太密,推說無戰事時應該多加練習,這樣上了戰場才能遊刃有餘。
寒風凜冽中,她將黎水帶到校場旁邊的小樹林,對她道:“這劍法要想練得純熟,非得在戰場上、在亂軍中進行生死搏殺才能長進。不然,平日哪怕舞出花來都沒用。”
黎水苦著臉道:“我也知道這樣。可是,眼下又不打仗,要怎麼辦?再說,在戰場上對敵,長進是肯定的,也容易丟了性命。”
黎章點頭道:“那是自然!不然的話,隨便一個什麼人,只要苦練就能成為高手了,實際上根本沒那麼容易。”
她可是受過無數的傷,九死一生才比旁人敏捷那麼一點,殺普通軍士是沒問題,遇上真正的大將還不夠看。
她指著那些樹道:“沒別的辦法,你就把這些樹當敵人,在這樹林裡練習。不僅要刺中想刺的位置,還要能及時閃避,不要碰上樹幹。想想看,這些樹可是不會動的,若是你連這個都做不到,那戰場上會動的敵人就更難對付了。”
這也算不得已的法子。
黎水鄭重點頭,先閉上眼睛,把周圍的樹想象成南雀軍,回想那天他們對板栗哥哥的追殺,害他如今生死不明:又回想在戰場上他們對自己的追殺,再想起爹孃和葫蘆哥哥……
很快,她的神經就繃緊了,心中也蕩起一股仇恨和殺氣,瞄準離最近的樹木,長劍一舉,朝著自己想象中的穴位直刺過去。
黎章見她神情凜然、目光犀利,完全不像以前刻板的練習,暗暗點頭。
阿水能這麼快進入狀態,是因為心中的仇恨和不甘,還有對哥哥的歉疚,還有對葫蘆哥哥的思念。無論是誰,遭遇過這麼多事以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