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起來後的第二天趙凱就趕來了,野戰不想讓孫家上下知道,他唯一能放心交代這些的人只有趙凱。趙凱通通點頭,想握住昔日老闆的手,可野戰身上被大面積灼傷,已經沒有完好的面板,他不敢碰。
“孫少,你要死了,雲小姐回來怎麼辦?”趙凱沒辦法評價這段畸變的感情,可是個人都會感動,到死了還這麼愛一個女人,那是怎麼樣的愛才會到這樣的程度?他以前是極瞧不起雲夕夏,認為老闆為這樣的女人不值。
可現在他一句話也不說了,這樣的愛,不容許他說那些話來褻瀆老闆的愛情。
“她,一直都在、我心裡。”
趙凱紅了眼眶,然後點頭,“我會把她的照片,和你放在一起……”
趙凱轉身離開,醫生還在商量,安樂死一個病人不僅病人自己意願,還有他家人簽字,而患者雖然外傷很重,卻沒有到生死一線的關頭,這樣安樂死醫院要負刑事責任,人命關天的事兒,醫院哪裡擔當得起?
野戰是真的感覺到死亡來了,因為這一刻眼裡看到的全是雲夕夏的臉。她離他這麼近,可惜他手動不了,腦子發出的直令手接收不到。他好想摸一摸她的臉,好想聽她的聲音。
忽然明白過來,其實她是愛他的,那時他在自欺欺人,現在想來,她對他慢慢轉變的態度,她和他的相處方式,他相信那不是她為了欺騙能偽裝得出來的。
可惜明白得太遲,她始終不會屬於他,他始終和她有緣無分。
趙凱跑得滿身大汗,衝進病房,在病房的牆面上貼滿了放大的雲夕夏的照片。是野戰那次在海邊給她拍下的照片,他每天都會在拿著手機看上百十遍的照片。
那照片趙凱轉過一次,去沖洗出來,所以他還有電子版。
“孫少,你睜開眼睛看看,雲小姐來了,她就在你身邊。這麼美的雲小姐,你捨得棄她而去嗎?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雲小姐怎麼辦?”趙凱趴在野戰窗前急急呼喊。
哀莫大過心死,他若不想活,神也救不了。
野戰睜開眼來,眼裡擠滿了她的臉,好多的表情,那都是他好辛苦才珍藏得來的。
“小乖……”野戰低低的喊,他的手緩緩抬起來,趙凱欣喜的站起來:
“孫少,你的手,有知覺了!”
野戰同意截肢,因為心裡還有希望,所以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截肢後的療養是痛苦的,野戰所有的精神支柱全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照片,每天都要摸上千百遍,醒來就看,睡著還緊緊握著。他能保住性命,是把生命附在了手上的照片上。
野戰回京都了,在大家都在猜測他會用什麼方法對付莊孝時,他毅然放棄了商業,轉而從政。
從此深居簡出,再也沒出現在公眾的視野。
*
夕夏在海上漂很久,十天,十五天?還是一個月?她不知道,沒人告訴她,也沒有人理她。船上沒有中國人,全都說著各種不同的小語種,但他們卻能相互聽懂彼此的話。
才上船的幾天夕夏一直被綁著,她身體早已經超負荷,又被這樣綁著一日一餐有時候兩天才吃上一點東西,她從上船後就沒有清醒過。身子不好,再加上暈船,她只感覺她已經死了好幾次。
直到陸海軍從另一個方向趕來,上了船後夕夏才好一點。如果再沒人解開她,她那條命一定保不住。
陸海軍是不願意碰雲夕夏的,這樣的女人不值得可憐,最好死了算了。雲夕夏死活與他無關,可莊孝和野戰,他不得不管。只能把她從黑暗的艙裡放出來。
陸海軍把人帶出來後才發現,她高燒得很厲害,而且看樣子不是一兩天了。陸海軍一時間有些慌,這樣持續高燒是會燒死人的,怪不得拖她出來時她一動不動。
船上人哪裡知道那麼關一關會關出病來?不就是餓了幾頓飯而已,他們國家的人強壯得跟牛一樣,一星期不吃東西也餓不死。陸海發了好大一通火,沒人敢出聲,都聽著。
船上沒有醫生,不過都是些生活經驗豐富的人。這些人都是島上住的人,常年在海上漂泊,也常有在海上生病了的情況。幾人手忙腳亂的把夕夏弄了一番,然後再給她換衣服。
換下里面的衣服才發現她流了很多血,因為抓她來的時候沒人看她,而這些天來又關在下面的船艙,漆黑一片更沒人看到。那女人不知道該怎麼辦,先前大家是以為抓來的人是老闆的仇人,可剛才看老闆發了那麼大的脾氣,應該是很在乎的人,想來想去拿著染滿血的褲子給老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