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捺了心中的怒氣，繼續平和的問著：“那麼你認為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呢？”
他愣了一下，然後不說話了。
我笑了笑，並不掩飾自己的輕蔑：
”我想這裡每一個人都很優秀，所以公司才會從很多人選裡面選擇了各位。但大家也應該知道，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麼人留了下來。我不知道大家對今後有什麼具體的打算，但我希望，就算各位離開了這裡，還是可以在這段時間裡面學到一點東西，收穫一點什麼，而不是浪費時間。”
“照本宣科有什麼難的，你講得東西我們都可以自己去找到，不需要花時間聽你講。”愣頭青顯然不滿剛才的失勢，繼續沒有眼裡力兒的發表自己的高談闊論。
我合上了講義，注視著他的眼睛，幾年的社會經驗告訴我，要從氣勢上壓倒對方，就要直視對方的眼睛。
果然很快，愣頭青就在這場對視裡面敗下陣來，不自信的移開了視線。我笑了笑，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講義的黑色外殼。
“我不知道其他的老師是如何給你們上課的。但我這裡有我這裡的方式，既然你們到了我這裡，就要聽我的安排。假如各位覺得這樣的課，有點浪費各位的時間，大門就在那裡，我不會反對各位離開的。”我指了指培訓室的大門，現場鴉雀無聲，也沒有任何人做出反應。我抬頭看了看愣頭青，他並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我順勢一個個望了過去，大部分陌生的面孔都似乎面無表情。但當我把視線投射到屬於我自己培訓的實習生的時候，我看見了豬的眼睛，我看見了他對我微微一笑，並且點頭示意。我知道這是他在對我表示支援的方式，不知不覺我心裡的滿溢的怒氣和委屈突然消散了不少。
“看來各位沒有離開的意思了。那麼抱歉，請各位拿出紙和筆，記下我說的要點，等一下我可能會抽查，做個隨堂測驗，你們的成績我會如實記錄，並且上報公司的。”我又翻開了講義，繼續開始授課。
培訓的最後，我開始抽查培訓成果。我先是點了幾個人名，當點到愣頭青的時候，我依然可以看得出他的不滿，但他還是正確的回答了我提出的問題，接著輪到我自己的實習生了，我又看見豬溫暖的眼神，於是下意識的，我叫了他的名字。
豬果然回答的很流暢，在他回答完畢的時候，我對他笑笑示意，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見他臉紅了一下。
在所有人離開之前，我還是對他們說了自己的心裡話，可能還是出於對尚未真正踏入社會的他們的愛護吧：
“滿桶的水不會響，半桶水響叮噹，我想這句各位都一定聽過吧。雖然我未必一定有資格擔任各位的老師，但自問我對這些法律條款的理解程度還是比在座各位要深一點點。的確，有些東西看上去不是很有趣，我也很想和茶話會一樣跟大家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這麼結束這段培訓，但我想這對大家而言並沒有什麼益處。是，很多資料你們也可以找到，但經驗和理解卻是你們沒有辦法歸納和總結的。新華字典上都是字，你都可以查到，但你拿著這本字典就可以認為自己是文學家了嗎？恐怕誰都不敢這麼說吧。人要學會互相尊重和理解，無論對方的能力或者工作是否優秀，但我們還是應該最起碼的尊重對方的勞動成果，這樣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就這樣，培訓課結束了，眾人散去，但豬卻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帶著他那招牌式的陽光燦爛的笑容安慰著我：
“別生氣，有些人是這個樣子的。沒有必要為了無關緊要的人生氣。”
看著他的笑容，我突然褪去了那老氣橫秋的堅強偽裝：“我有這麼明顯嗎？”
“嗯！很明顯。”
看著他眯眯的笑眼，我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一瞬間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再也不是剛才義正辭嚴語重心長的培訓老師了。
那一刻，豬在我的心目裡面也不再是那個土土笨笨的小男孩，而是一個很不錯的男孩子，一個值得一交的朋友了。
事後，豬告訴我，那一次他第一次看見了我與往常並不一樣的時刻，也第一次覺得我並非如同表面上看上去如此的世故成熟和強大。他說，當我點名讓他回答問題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我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
我想，這可能就是他心裡的種子開始發芽的時候吧。
《PS：歸去來兮》
我本來以為我上一次的回來應該可以堅持很久，但卻發現我真的有點不負責任的嫌疑。
不是因為懶，不是因為忙，不是因為瓶頸，不是因為還沒有放下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