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崔先生是個殺手的第一天起,我就明白,其實他可能隨時會消失在我的生活裡,但是……真當這個時間來臨的時候,我也沒想到這個結果會這麼難以接受,從前,他使喚我的時候,總說做完這個任務就可以拿著錢去國外過旅行的生活,可是,誰知道我還沒辭職,他卻……”
“歐尼……”善良的娜恩聽出了全智妍話語中的哽咽,心疼的抽泣道:“如果你真的難受的話,你可以來找我們。”
“呼……”全智妍聽罷,微微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在首爾沒什麼朋友,父母也早就不知道身在何處了,妹妹在做練習生,我一個人,什麼牽掛都沒有,說真的,如果你們能接納我……我真的……真的……”
人都說患難見真情。此時,全智妍早已把車停在了路邊,雙眼已然是填滿了淚水,頭趴在方向盤上,鳴笛聲甚至已經蓋過了哭泣聲。
這一晚,對於這些傷心的人來說,註定是難熬的。
而對於那些早已看透了命運的人來說,反倒悠然了許多。
“老師,您說……姜明哲還能活多久啊……”
紐約的陽光下,樸勝熙推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氣。
“或許一週,或許半個月,或許一個月,誰又知道呢……”帕克一邊在翻書,一邊在有心無意的答道。
“那……他的病就真的無可醫治了嗎?”樸勝熙又問道。
“或許還有一種方法,但是……”說著,帕克把書合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道:“你有沒有學過醫生的職業精神?”
“當然。”樸勝熙道。
“是什麼?”帕克又問道。
“人道主義、利他主義。”樸勝熙毫不猶豫的說道,卻又猶猶豫豫的反問道:“可是……老師,您是心理醫生,為什麼要問這個?”
帕克笑了笑,並沒有理會樸勝熙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那,如果這項治療手段在醫學界被定義為毫無人道主義的治療手段,你會接納這種手段嗎?”
“毫無人道主義?”
帕克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一項禁術,但是是治療他的病最後的手段外科手術。”
“用外科手術治療精神疾病?”樸勝熙呆住了,因為自打她來到美國,找到帕克,成為他的研究生學員之後,從未聽聞過能夠用外科手術的手段治療精神疾病。
“這或許聽起來像是一個奇蹟,可是事實上,這是一種折磨,毫無人性的折磨……”
第三百四十四節 希望之光(二)
“世界上第一次發現這種手段的人叫做莫尼茲,1874年生於葡萄牙,1902年成為教授,基於腦前葉切除對某些精神病人有效的假說,實施了腦白質切除法,為此獲1949年諾貝爾生理學醫學獎。”帕克看著窗外的天空,無奈的嘆著氣:“他也象其他許多神經學家一樣喜歡研究腦前區,此區無明確的功能,是一個所謂的“靜區”,可以認為是腦中的一個協調中心,在這裡產生聯結,建立起神經細胞之間的“線路”,儲存生活的經驗和思想,在莫尼斯看來,精神病患者的這一部分是毫無希望的了,通常的精神病療法及物理療法都不會奏效,但只要割掉額前葉,把患者已建立起來的某些神經格局切斷,就可能收效,這些神經格局根本是不需要的,是病理的,失去會帶來好處。所以,這也是治療姜明哲的病的最後手段。”
“這聽起來不是很好嗎?”樸勝熙問道:“那您為什麼說是折磨呢?”
“因為……額葉切除之後,人會失去很多功能,包括很大一部分的性格,幾乎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和正常人相比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還可以呼吸。”帕克說道:“雖然這只是這項手術發明使用的那個時代產生的結果,隨著醫療水平的進步,現代醫學之中,還沒有類似的案例,但是誰也不能保證現代醫學就不會造成當時的醫療水平產生的副作用。”
“那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其實可以賭一把?”樸勝熙問道。
“或許可以,但是……我不行,也不知道誰願意。”帕克說道:“我是心理醫生,不是外科醫生。”
“那……誰可以?”樸勝熙焦急的問道。
“只有上帝才知道誰會願意做如此慘無人道的手術啊……”
誠然,遠在大洋另一旁的姜明哲不會知道自己的病或許還有救,當然,即便真的有救,也得先挺過最難的那一關。
此時,釜山,港口前的一個破舊的出租屋內,姜明哲用身上僅剩的一點錢開了一間房間。
還未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