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眼角似乎有細小的紋路。我抓著他的手,他的鼻子跟我的鼻子抵著,兇得不行。
“落……落凡……”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挺高興地笑了,胡亂揉了一把我的頭髮說:“挺好,腦子沒燒壞。”
我的燒已經退了,不知道他怎麼跟母親說的,母親對他態度挺和氣,一口一個何老師。何落凡特有禮貌地說,我是阿萱學校的老師,你就叫我落凡就行了。普通的老師怎麼會大過年從北京跑過來看我,母親不傻,但是她看似挺喜歡何落凡,這種態度讓我有點莫名其妙。
在計程車上我問何落凡:“你怎麼跟我媽說的?”
“我說我是你老師,來長沙玩順便看看你。”
“我都不信,她能信才怪。”我嘆口氣,“我媽八成把你當成我男朋友了。”
“你昨晚還不是也把我當男朋友用了。”他把頭扭一邊,“不知道是誰厚臉皮,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專心看窗外。計程車停在神農大酒店,他在醫院待了半夜,洗澡換衣服的空檔,我竟躺在沙發上看著雜誌睡著了。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眼前一顆黑黝黝的腦袋,還散著洗髮精的香氣,竟是趴床邊睡過去。
我一動他就醒了,半眯著眼睛不清醒地看著我,頗有點天真的味道。
“……小孩兒?”
“對不起,我竟然睡著了,你上來睡吧,我買點東西去給你吃。”我從床上爬下去,去沙發上拿外套。何落凡徹底清醒過來,看了看牆上的鐘表,上午十點半,也快到了吃中飯的時候。
“不用,我不累,我去洗把臉,我們出去吃。”
我“哦”了一聲,其實何落凡關心我,我都是知道的。他從國外回來聽見潛規則的傳聞,又聽說我打人被開除了。我的手機關機,他跑去宿舍找藍冰她們打聽我家裡的電話和住址。藍冰不肯說,他就一遍一遍的圍追堵截的問。
我跟他什麼都不是,不是情人的話,那連朋友都不是。
過年街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商場像是不要錢一樣,吃飯的地方也是爆滿。我突然想到學校後面的巷子裡有家小飯店,只怕沒開張,沒想到運氣不錯。老闆坐在門口支了張桌子跟隔壁小賣部的老闆打橋牌,卻是掛了營業的牌子。
見來了客人,老闆忙起身張羅著拿選單,我隨口喊著:“梁總,不用看單子了,老三樣兒。”
老闆姓梁,大半個學校的人都知道,他這裡的菜價格公道味道也好。這所謂的“老三樣”是他這裡的招牌菜,也只有熟客才知道。
“我瞧著你面生,畢業幾年了吧?”
“四年了。”
“怪不得呢,現在那些孩子早就不叫梁總了。”
老闆說著便去做菜,胖胖的老闆娘送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碟酸蘿蔔。何落凡倒沒嫌棄,吃著花生米就粗茶,問著:“你以前經常來這裡?什麼是老三樣?”
“老三樣是紅燒肉,醬椒魚頭,還有辣椒炒肉。以前我們經常來這裡吃飯,對面還有個蒸菜館,後來老闆回了常德,店子就關了。我有個朋友很喜歡吃那家店子裡的蒸蛋的,可惜。”
還有那裡的豆角炒茄子,我跟若薰每次都要點。只是現在對面的門關著,牆上寫了個大大的“拆”字。
這一趟街都要拆了,有開發商買了這塊地皮,聽說要建成小商品街。
菜上得很快,何落凡不習慣吃辣,一吃眼睛鼻子全紅了,眼瞳是墨綠色,乍眼看上去就是紅紅綠綠的一片,很喜慶。我不知道不覺心情好起來,幾乎吃了整盤的魚頭,他則解決了那碗油汪汪的茄子。
我壞心的問:“好吃嗎?”
沒想到他瞪我一眼,說得卻一本正經:“不太糟。”
我便哈哈笑起來,他憤憤起身結賬。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其實這個城市並不大,兜兜轉轉,有些人卻總也遇不到。而不想遇見的人卻無處不在似的,跟宿命一般。我與何落凡吃過飯便打車去了湘江邊。冷風一刀一刀的吹,我正問著他什麼時候回北京,何落凡說明天。
關於道歉的話,他始終都沒有說。
他心裡一定是有歉意的,可是說到嘴邊一定是,都怪你,要不是你出手打人能有今天?他說不出好話,所以不說話也是一種仁慈。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還回北京嗎?”
“嗯,我在那家道館做得很好,準備回去專職。”
“那就好。”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