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貌似悽慘的事故現場,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支離破碎,很多關鍵的元器件都還在。至於飛出最遠的東西,也不是內部的東西,而是外面包著的瓷瓶碎片。
按理說爆炸具體發生的那個點,該是被破壞最嚴重的地方,於是張逸夫又低下頭去,開始尋找炸的最慘的那位。
找了一圈,他發現有兩位都很慘,不相伯仲。
一個是“V”字左邊的那一根杈,也就是豎立的那個瓷瓶,基本全沒了。
另一個就是碎裂在各處的一個金屬扁狀杆,跟腦中的設計圖對照了幾圈後,張逸夫才能確定,這玩意兒叫絕緣拉桿。
簡單來說,絕緣拉桿就是拉著線路兩端觸頭碰在一起,或者分開的那根杆。
就像家裡插拔插銷時候迸出的電花一樣,線路兩端在要接不接或者藕斷絲連的時候,也會產生過電壓,可怕的電弧,本來玩的就是高壓電,在這一瞬間的電壓電流自然是更可怕的,這就需要拉著兩端的絕緣拉桿足夠強悍,避免被電壓擊穿,從而影響到開關內外部的其它地方。
這根拉桿不僅要足夠硬,足夠壯,更要足夠絕緣。
可憐的是,現在這根本該很長的絕緣拉桿已經裂成了四段,分裂各處。
明明承受電壓強度最大的滅弧室都沒那麼慘,為什麼這根本該十分堅硬的杆卻這麼慘?
好奇歸好奇,張逸夫卻是不敢亂動的,他唯有分別蹲在那四段面前一一觀察,像個看螞蟻搬家的小朋友一樣苦苦思索,在腦海中重現出這個拉桿的本來面目。
正研究著,一個該死的聲音打破了思緒。
“那邊二號線路開關測完兩相了,還剩最後一相。”夏雪笑呵呵走來,見張逸夫正在苦思,“哎呦,全系通吃的大專家開始工作啦?”
“去去去,別搗亂,我這兒想事兒呢。”張逸夫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夏雪聽話就不是夏雪了,啥都不管便就與張逸夫並排蹲下,打量起那一段可憐的拉桿。
於是一個小朋友,變成了兩個小朋友。
短暫的觀察過後,夏雪指著拉趕上一個變形隆起的地方道:“這是什麼?”
“我在想。”
“還有這裡。”夏雪又指向底部,“這根黑線是什麼?”
“什麼黑線?”張逸夫盯著夏雪指的地方研究起來,“誒!好像是有一個黑線。”
二人定睛望去,那根黑線雖說不上橫平豎直,卻也頗為規矩地橫在了拉桿的底部,粗估之下,寬度大概在5毫米上下。
“這正常麼?”張逸夫問道,這知識太細了,太難找了,他實在沒工夫往外搬,看來自詡為全領域通吃還是自大過頭了。
“應該不正常吧。”夏雪嘟囔道,“我在一個期刊上看到過,這種痕跡應該是燃燒所致的。”
“燃燒?燒黑的?”
“是的,我也不能肯定,技術期刊上看到的。”
不得不說,真才實學就是紮實啊,人腦記住和電腦記住依然是兩回事。
順著夏雪的思路,張逸夫嘟囔道:“假設你說的對,這裡發生過燃燒……可為什麼只有這裡,這又這麼小的……”
“油麵啊。”夏雪神色一動,立刻說道,“拉桿是探進油麵的,這部分應該正是和油麵的接觸部分,油麵線!”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油麵先燃燒的?然後才爆炸?”
“不能肯定,但黑線應該是這個意思。”夏雪點了點頭,也陷入了深思,“如果是其它部分先爆炸的話,油箱翻倒,油液四濺,也就沒機會產生這條黑線了……按照這個邏輯走,該是油麵部分先燃燒了,爆炸在後。”
“這麼說也不對。”張逸夫緊跟著搖了搖頭,“絕緣油是不可能燃燒的,多高溫度都不可能,不然開關天天爆炸了。”
“那怎麼解釋這黑線?至少是高溫了吧,至少有閃絡了吧?”
閃絡,簡單來說就是本該絕緣的東西被擊穿了,在絕緣體表面造成的破壞性放電,絕緣出現問題的一種直接表象。
“閃絡……我想起來了!”張逸夫突然指向了拉桿上面那些偶有的隆起部分,“剛剛你說的那個地方,這個是起泡現象,在閃絡中才會發生的。”
“那麼就是說,可以確定發生閃絡了?”
“是的,這個絕緣杆上發生了閃絡,不是絕緣體內部的問題,內部導電的話是擊穿,不會起泡的,這個絕緣杆本身沒有問題……”張逸夫感覺夏雪幫自己開啟了一扇門,然而那門裡是什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