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懷著不解的心情,張逸夫出了趙文遠的辦公室。
貌似,穆志恆那邊十分洩氣……
變動很明顯,就是栽培黃正輝,隨著北漠等大工程的上馬,機組功率必將有大跨度的提高,發電量也會在幾年內突飛猛漲,這功績擺明了就是送黃正輝的,而不是接近退休年齡的穆志恆。
穆志恆應該早有預感,只是希望再爭取一下,盡力做了一些工作,卻依然無法挽回局面。不怪誰,怪年齡,怪時勢,怪大腿,參天大腿賈府的意思很明顯了。
趙文遠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也耐人尋味。
老穆準備歇歇了,張逸夫自己的路,則由他自己選擇。
提著包出了辦公樓,張逸夫本打算去穆志恆府上拜訪,但想來今晚他肯定要想很多事,沒心情應付自己,大家見面說話也尷尬,只得作罷。
張逸夫走在街上,突然覺得很釋然,放下煤耗的事情對他來說完全不是放下前程與事業,好像放下了一個包袱,做得很難受的一個工作,得罪人的差事。華北局的十幾個電廠尚且抓得過來,全國上千電廠怎麼抓,出差出的過來麼?
揠苗助長,依靠個人的能力強行在全國推廣這個大家並不關心的工作,難度之大,張逸夫想過,也思考過如何克服,如何鐵腕,但其效果與效率,實在無法保障,中國太大了,不是一個京津冀那麼簡單。
換個角度看,前世的煤耗怎麼下去的?
中央精神與發電企業自負盈虧雙管齊下,你們發電的自己解決,省煤就是省你們自己的銀子,中央只需要給下一些檔案,在必要的環保指標上要求一下就夠了。
這就是制度的力量,相比於張逸夫單槍匹馬搞節能,體制改革後,每個單位都會自發做起張逸夫要做的事,成千上萬個張逸夫應運而生。
那既然改制這麼好,為什麼不早改呢?
這又是個有趣的現象。
當勞動力少土地多的時候,缺人耕作,奴隸制應運而生。
而後每塊土地上都有耕作的人了,不缺人了,缺地,地是最搶手的,於是進入了封建社會。
再後來,農業也飽和了,工業和經濟出現了,金錢成為了硬通貨,該資本主義了。
與其說是制度選擇環境,不如說是環境選擇制度。
在中國電力發展史中,新中國成立伊始,國內經濟處於百廢待興狀態,電力資源嚴重短缺,要走私營企業制?誰有這個資本?為了確保生產與國民經濟,集權式的大躍進發展是唯一的選擇,強硬的公有制得以貫徹。
而眼下,已經到了躍進式發展的尾聲,北漠電廠提出的高規格,最大最強的口號,已經指出了後續的方向,高技術,高效率,大機組。
當電力供應完全跟上,且具有隨時進行大工程能力的時候,主要矛盾就發生變化了,從產能的緊缺變成了對技術的渴望。
電力體制改革,也就是在這樣的訴求下應運而生,企業化,自負盈虧,鼓勵競爭,這無疑發揮了每個電企的積極性與能動性,最佳化了產業結構,發動各電企自身的力量推動產業前進,而不是讓集權生硬地推動。
當省下的煤可以落到每個人錢包裡的時候,也就不需要張逸夫了,當這筆錢依然只是電力部賬目上一筆數字的時候,一萬個張逸夫也不一定能推動多少。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張逸夫已經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東西,這條路被領導叫停,他得以見好就收,並非壞事。
只是後面,該往哪裡走呢?
張逸夫並未被這個問題困擾太久。
次日一早,他準備跟秦勇通話,試探節能工程後續交接的時候,就直接被他能想到的,最可怕的事情砸中了。
“正好要找你呢。”秦勇在電話內依然充滿了陽光的正能量,“下週的工作先不要安排,騰出時間來。”
“……啥?”
“一個論證會,扯了幾年了,到尾聲了。”秦勇和藹的笑聲傳來,有種笑裡藏刀的感覺,“本來打算讓新宇去的,他卻一個勁兒地推,表示自己才疏學淺,論不過那些老專家,極力推薦你,我請示領導過後,領導也認為你更合適,既然這樣,你就湊個熱鬧吧。”
“等等……”張逸夫越聽越覺得不對。
論證會?
扯幾年了?
張逸夫虎軀一震,幾乎用吼的說道:“秦司長,我完全不懂水電!!!”
“哦?”秦勇那邊又是似笑非笑,“有麼?沒跟夏部